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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文明的熹微（第8页）

廪辛死后，传位给其弟康丁（《史记》有误，记作庚丁）。康丁，名嚣，祖甲之子。他继承了乃兄的事业，继续打击羌方，并取得了不少胜利。后来，羌方军队被击破，君长羌方伯被俘虏，康丁将他处死，以警告哪些敢于入侵的部落。但是羌方并未被彻底征服，一部分人逃窜，另一部分人则做了奴隶。康丁将占领羌方的土地分割为几部分，命令与王室关系密切的五个部族驻守。后世羌方一直未被彻底消灭，屡次与商王朝发生零星交火事件，后来商朝衰微，周朝崛起，羌方还参加了周武王灭商的盟军，最终将商消灭。这个方国真可谓打不死的小强。

革囊射天

庚丁驾崩后，传位给其子武乙。武乙，名瞿，是一位有雄才的君主，他将都城从殷迁徙到亳，重新回到了老祖宗商汤建立的都城。

商人重鬼神，但武乙却偏偏不相信鬼神，表现的很有点唯物主义色彩，当然古人将之视为狂妄自大。他曾干过两件令后世不齿的事情，一曰“博神”，一曰“射天”。所谓“博神”是为了验证神力是否存在，他命令工匠制造了一些精美的神偶，然后与这些神偶玩赌博游戏。木偶当然不可能活动，他便命令一人担当神偶的替身，让他和自己赌博，看是否有神力的存在。结果，这位给神当替身的家伙一再输给武乙，武乙大笑，认为神力也不过如此，便命左右抽打折腾神偶。《史记》载：天神不胜，乃僇辱之。

和神偶玩赌博，武乙觉得不过瘾，忽然想出了个更好的与天神较量的方法。他命人给皮囊里装满了兽血，悬挂在高高的杆上，然后弯弓搭箭，仰面射皮囊，结果矢无虚发，皮囊被射了几个大窟窿，血喷涌而下。他将此事称之为“射天”。左右臣子看到此举，无不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商人非常重鬼神，武乙此举在他们看来岂止是大逆不道，简直就是疯狂。

“革囊射天”被后世视为狂妄自大，暴虐无行的疯子所为，凡是干这件事的都没有好下场。春秋时期的宋康王也曾干过此事，巧合的是这位宋康王正是武乙的后裔，其残暴程度有够之而无不及，以致被称为“桀宋”，意思是像夏桀一般。

图22

雷劈武乙

武乙执政期间，商朝国力开始下滑，西部的旨方和羝方入侵，这令好大喜功的武乙大为恼怒，他当即带领一支部队亲征，将旨方杀的大败，俘虏两千余众，全部罚没为奴。

武乙虽以勇力著称，但无奈商朝宛若大厦将倾，周边的几个部族都强大起来。东夷部落的势力几乎深入到中原，周方（后来西周王朝的前身）则在其君长季历的领导下迅速扩张。都成为其心腹之患。

另外，退居西北地区的羌方也一再骚扰，和商军的戍卒发生小规模的冲突。因此，在武乙执政期间，一直在为维护帝国荣誉而战，现代人认为他最终在与西部方国的战斗中战死。不过，《史记》中对他的死有很诡异的记载，说他在黄河与渭河流域的土地上打猎的时候，被雷劈死了。因武乙后期频频在渭水流域作战，很可能是战死。因他曾“博神”，“射天”，对天神不敬，进而打击了在商王朝统治中势力很大的巫师与祭司，所以后市研究者怀疑，武乙被劈死一事很可能是巫师捏造。

周方崛起

武乙死后，储君为太丁。太丁，甲骨文称文武丁，名托。《竹书纪年》记载他在位十三年。当时，“周”已经崛起，其族中人才辈出，尤其是新君长季历即位后，更是狂飙突进。季历在商王武乙时做为盟友，曾响应商王的号召，讨伐过义渠（今宁夏固原），俘虏了义渠的君长。还灭了程（今陕西咸阳），是商的战略伙伴。武乙封周方为“侯国”，还赏赐季历美玉、骏马，以及土地。后来，季历更是代武乙讨伐鬼方，俘虏了鬼方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首领，再次受到武乙的嘉奖。太丁即位后，为了笼络季历，以怀柔的方式处理两族间的外交。

季历曾对京戎用兵，因京戎也是商王朝的威胁，故而商王对他的用兵行为并未置一词。季历见商王并不干涉自己的扩张，因此第二次发动了对余吾戎（活动于今山西长治）的战争，落后的余吾戎当然不是这个强大方国的对手，只好乖乖投降。当然，季历也没有忘记自己商才是中央王朝，因此取胜后立即向商王报捷，并献上战利品。

太丁见周人善战，且能抵挡西部的游牧部族，便封他为西部长，这是西部各部族的最高官吏，专擅征伐之权。有了商王的承认，再加上商王赐予的权杖与节钺，他又发动了对始呼戎的进攻，始呼戎也献地投降。季历就如一个处于巅峰的拳击手，继续突进，又将翳徒戎给灭了，将这个部族的三个首领作为战俘献给了商王。商王太丁这才意识到西部的戎人并不足虑，季历才是最可怕的敌人。不过，他仍然继续赏赐季历，赐给他圭瓒、积匕等贵重之物，还加封他为“西伯”，成为最大的诸侯之一。

季历见商王赏赐甚厚，因为毫无防备。不久，季历朝觐商王时，太丁命令将他囚禁，后来忧愤而死（一说被杀）。季历之死，震动周人，其子姬昌更是励精图治，以便报仇。

图23

独挽狂澜

太丁驾崩后，其子帝乙即位。帝乙，名羡，是商王朝的第30位君主。他即位之初，东夷的“人方”就发动了叛乱，为了避免东西两线作战，帝乙从太丁妙龄的女儿中选了一个端庄美丽的姑娘嫁给姬昌，并向周族人主动和好，缓和与“周”的紧张局势，以便腾出手来解决东部危机。

帝乙统治时期，前代积累的矛盾几乎全部爆发出来，各方国频频叛乱。帝乙则毫不慌乱，逐个解决。他统治的第九年，江淮之间的岛夷和淮夷发动叛乱，大举进攻商。帝乙率领诸侯联军讨伐，半路上遭到盂方（今河南睢县附近）的阻截，帝乙不得不撤军。孟方的叛乱令帝乙非常愤怒，次年二月，帝乙率领诸侯联军猛攻胆敢阻截王师的孟方，将其消灭。之后，联军进发到淮水流域的攸国，其首脑攸侯喜充当了商王的前锋，击破这一代夷人，消除巨患。

帝乙十五年，商军和诸侯联军讨伐东夷，大军逼近雇（即顾，今山东鄄城东北）、齐（今山东淄博东北），直到次年三月才班师回朝。帝乙就像是一个救火队员，试图挽狂澜于既倒。他执政晚期，将都城迁徙到沫（今河南省淇县），也就是朝歌。

图24

纣王当国

帝乙在位26年，死后葬于殷。其长子微子启十分贤良，但因微子启母亲出身卑贱，故而无继承权。后来，帝乙的小儿子辛即位，辛就是殷纣王。谥法说：残义损善曰纣。从谥号来看，此君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事实亦然，纣王是和夏桀齐名的暴君，后世常以“桀纣”并称。

和所有亡国之君一样，纣王并非庸才。他好读书，有见识，辩才过人；他擅长搏击之术，能徒手格杀老虎和狮子。《史记》记载他“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己之下。”也许，他的这些长处才是致命的。因为他的长处，故而骄矜自大，以为全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所以恣肆践踏一切。

和夏桀一样，纣王热衷于音乐、美酒、美女。尤其是对一个名叫妲己的美女最为宠爱，对她言听计从。古代著史者多将夏、商的亡国归罪于妹喜和妲己，不过是给夏桀，殷纣背黑锅罢了，这是著史者的解脱之辞，不足论。

话说纣王和妲己在宫廷里看脱衣舞，听靡靡之音。为了其享乐，不断增加赋税。外面的老百姓面有菜色，但宫廷里的粮食却多得溢出了粮仓。外面的老百姓囊中无一文，宫廷里的钱和金银却堆积如山。纣王还命令百姓服徭役，为其修建高大的露台。百姓累死，饿死的很多，宫廷里的狗马鸟兽却优哉游哉，在纣王的眼里，老百姓不过是会说话的工具，哪比得上其豢养的小宠物。

古来著史者一说帝王的道德败坏，必然言及“酒池肉林”、“男女裸戏”，似乎纣王就是夏桀的翻版。过于相似，不免使人怀疑。后世考古者研究甲骨文，发现纣并非如史书所载，极有可能是周武王为了证明自己夺取政权的合法化，对纣王进行丑化，甚至妖魔化。纣这个谥号，就拜周武王所赐，所以关于史书所载的纣王之事，笔者不盲从。至于真相，已淹没在了时光的影子里，不可考。

姑且按照太史公的记录，纣王是一个贪杯、贪色、贪财的人。若是一个普通人，追求醇酒妇人、奢华的物质生活，不过是伤及自身，而作为一个国君则恐怕不妥。不过，这并不是致命的，齐桓公曾对管仲说，自己爱财，好色，管仲认为这并非致命的弱点，因为齐桓公至少还能重用管仲这些人才，所以最终称霸。而纣王不但沉迷于酒色，还践踏人才。他设置了炮格之刑，专门对付哪些进谏的大臣，尤其是那些忠诚自己的大臣。正所谓亲者痛，仇者快。他所做的事，正是虎视眈眈的周族希望发生的事。

图25

众叛亲离

纣王有三个大臣，分别是九侯、鄂侯、西伯昌。这三人既是三个部族的君长，同时也是商朝的三公，都是治世贤才。九侯又称鬼侯，他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儿，被纣王纳为妃。这位王妃对纣王搞天体营，裸体舞会，脱衣舞那一套十分反感，触怒了纣王，纣王将她杀死，并将其父九侯剁成肉酱。鄂侯见九侯遭到如此残害，便为之辩护了几句，结果被纣王杀死做成了肉干。西伯昌，就是后来的周文王，他见九侯、鄂侯被杀，不由为之悲叹。没想到隔墙有耳，他的叹息声被纣王的亲信崇侯虎听到了，当即去告密，由此，西伯昌被囚禁羑里。后来，因为周人贿赂，西伯昌才被释放。

纣王重用费仲、恶来、崇侯虎等奸佞之徒，大肆收受贿赂，陷害忠良。贤臣商容劝谏纣王改过，被纣王罢黜。这时候，周文王已经装备了一直相当强大的武装力量，灭了不少方国。纣王的大臣祖伊对此十分担心，将自己的忧虑告诉了纣王。纣王却狂妄自大的说：“我的王位是上天所赐，所能将我怎么样呢？”

祖伊见纣王如此刚愎自用，心中暗叹，此人不可救药了，就逃走了。此时，周文王已经去世，其子周武王正联合反叛的诸侯，一起进军商朝。纣王的哥哥微子启数次劝谏，纣王不听，微子启和太师、少师两位重臣商议，最终无良策，微子启只好逃走。纣王的叔叔比干劝纣王改过自新，未为晚也，触怒了纣王。由于比干贤明，且一向有圣人之名，故而纣王对比干尤为反感。他对比干说：“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意思是我听说圣人心有七窍，真的是这样吗？随即命人将比干的心挖了出来，导致比干死亡。

纣王的另一个叔叔箕子（帝乙的弟弟）听说比干遇害，十分恐惧，便假装发疯避祸，纣王还是将他囚禁了起来。商朝的太师、少师见纣王如此不可救药，便抱着太庙里的祭祀器具投奔了周族。太庙中的祭祀器具分为乐器和食器，都是国家的象征。太师、少师抱着国家重器投奔敌人，可见纣王确实已经众叛亲离。

图26

武王灭商

周武王见商朝的太师、少师都来投降，知道商朝已经成风中残烛，便命令进军。纣王得知周军杀来，匆匆武装了一群囚犯，让他们去抵御。在牧野（今河南新乡境内）两军激战，武装囚犯临阵倒戈，带领周军杀入商朝的都城。

殷纣王见大势已去，便穿上天子衣冠，登上他耗费大量民力，堆积着大量财宝的露台，纵火自焚而死。周武王仍然命人砍下他的头，历数他的罪状。之后，周武王从监狱中释放了箕子，重新修建了比干的墓，还对商容的忠诚予以嘉奖，作为全国人民的模范来学习。史载：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