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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文明的熹微（第9页）

夏商周时代很多文化还包含着原始时代的色彩，虽然王朝更迭，但却尊重前代贤人，并为了使这些贤人不断了祭祀，给他们的后代封一块地，继续祭祀。周武王建立周朝，为了不断了商汤的祭祀，封纣王的儿子武庚、禄父一块地盘，让他们奉祀，并允许武庚担任商族人的领袖。

周武王驾崩后，其子周成王即位。武庚发动叛乱，企图复辟商朝，结果被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旦镇压，武庚被杀。为了不断了殷人的香火，周公把微子启封到宋，微子启是为宋国的开国之君，成为周王朝的一个诸侯国。宋国也称“殷”，延续着殷商的荣光，直到战国时期，被齐国所灭，才绝祀。

周本纪：辉煌到堕落的轨迹

西伯盖即位五十年。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诗人道西伯，盖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后十年而崩，谥为文王。改法度，制正朔矣。

——《史记·周本纪》

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老夫子如实说。周王朝是中国古代一个文化灿烂的王朝，古人赞颂上古圣王必定提及文王、武王。这二人被视为清明政治的象征，是古代人尊崇的对象。周文王以仁爱宽厚著称，为周朝八百年基业奠定了基础。古人视贤者如凤凰，故而以凤鸣岐山象征周室的兴起。

周代农业和手工业都有很大的发展，尤其是青铜的冶炼业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西周的青铜器形制硕大，纹饰瑰丽，铭文内容广泛，积淀着时光的记忆和艺术的光辉，反映了周王朝高度的文明。至此，翻开史记，周人筚路蓝缕，艰辛创业，并最终取代商朝成为天下共主令人赞叹，其衰落也令人扼腕。

弃儿传奇

周族源出于黄帝一族，是黄帝的长子玄嚣的后裔。玄嚣，姬姓，名挚，号青阳，传说他的母亲嫘祖妊娠期间，有大星坠落如虹，玄嚣降生。玄嚣生子名蟜极，蟜极和父亲一样，都未能继承部落联盟首领之位，但是他的儿子高辛氏却很有作为，高辛氏也就是三皇五帝中的五帝之一——帝喾。帝喾的元妃名叫姜原，是有邰氏部落的女儿。有一天姜原到郊外游玩，看到一个巨大的脚印，出于好奇便用脚去量，当她的脚踩在那个脚印上后，忽然感到体内一阵震动，居然怀孕了。

姜原践踏神秘脚印而怀孕，不久就生了一个儿子。她认为这件事过于蹊跷，恐怕不详，就把孩子偷偷扔到了村庄里狭窄的巷子里。奇怪的是巷子里过往的牛马都绕着走，避免踩伤他。姜原不甘心，决定将他扔到山林里去，到山中后发现那里人太多，不便抛弃，于是将他扔到了一条废弃的水渠里。水渠结了冰，小孩子被扔到冰上后马上有飞鸟落下，用翅膀覆盖它，以免冰面寒冷。姜原认为这个孩子很神奇，便将他抱回来抚养，因为曾经想抛弃他，故而取名“弃”。

弃很有志向，擅长种植各种农作物，他细心琢磨各种农作的生长规律，选拔优秀的植株留作种子，记录各种土壤条件下的农作物生长，是上古搞农业科技的人物。由于他的方法使农作物丰产，故而老百姓都按照他的方法进行耕作。尧帝得知他的才干，任命他为农师（主管农业的最高职务，相当于农业部长），由此天下丰稔，老百姓丰衣足食。舜帝即位后，认为弃功勋卓著，便分封给他一片土地，由此弃号曰“后稷”。以姬为姓。后稷在尧、舜、夏王朝时代都很受推崇，其家族也勃兴。舜帝封给后稷的土地成为周族的第一块根据地，故而周人奉其为始祖。

图27

迁徙生涯

后稷去世后，其子不窋继任“农师”之职。当时夏王朝的君主孔甲好鬼神，专事淫祀，不理朝政，部落时有反叛，致使朝纲大乱，不窋失去了农业部长的职务，带领族人朝戎人居住的地区（今甘肃庆阳一带）迁徙。营建不宙城（今甘肃庆阳县城），以此为政治和文化中心。早期的人类凿地为穴，过着穴居生活，不窋教族人在山崖上开凿窑洞，改穴居为窑洞居住。他重视农业生产，还擅长饲养家畜，教人们养猪、养牛、养鹅。

不窋的儿子名叫“陶”，这是个神奇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掌纹好似古字“鞠”，因此被称为“鞠陶”。他后来继任部落首领，继续带领周族人开拓发展。鞠陶的继任者是公刘，这是“后稷”之后第二个对周族的发展起到质的飞跃的人物。他遥承先祖后稷的事业，积极寻找适合耕种的土地，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制造农具，整修田园，种植五谷，发展畜牧，传播农耕文化。周族在他的带领下，繁衍生息范围扩大。22岁的时候，他将部落政治中心迁徙到南岗（今甘肃宁县城西庙嘴坪），部族的势力范围包括今甘肃省庆阳市和陕西省的旬邑、彬县、长武、淳化、耀县、宜君、黄陵、径川、灵台等16个县，成为当时非常强大的一个部落。

公刘去世后，其子庆节在豳（今甘肃庆阳）立国，部族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大，成为西北实力较强的部落方国。庆节去世，其子皇仆继任；皇仆去世，其子差弗继任；差弗去世，其子毁隃继任；毁隃去世，其子公非继任；公非去世，其子高圉继任；高圉去世，其子亚圉继任；亚圉去世，其子公叔祖类继任。如果历史就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家族便和大多数西北的部落方国一样，一直臣服于中央王朝。但是公叔祖类生了一个使这个家族大放光彩的人物，他便是姬亶父（又称古公亶父，后被追封为周太王）。

周族虽然不断扩大，但却常常遭到周边的戎、狄等游牧部落的侵袭，身为后稷第十二代代孙的姬亶父认为部落生存的土地过于靠近戎、狄人的地盘，部落之间争夺生存空间，必然会发生侵凌。最妥善的方法是寻找更加合适生存的地方，他将部族的财物装上马车，率领2000多辆车的庞大队伍踏上了征程。他们沿着漆水河前进，之后翻过数座大山，到达周原（今陕西关中平原西部），姬亶父望着辽阔的土地，巍峨的岐山，以及岐山余脉上莽莽苍苍的森林，喜悦的说：“这就是我们的家园啊。”于是乎命部落成员卸下马车上的物资，在此安家。不久，岐山之下的广大土地上就形成了村庄，城市，以及被开辟出来的一片片的农田。《诗经?绵》记载：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周原南临渭河，西侧有汧河，东侧有漆水河，因而水源丰富，气候湿润，非常适合农业发展与狩猎。在那个以农耕和渔猎为主要生产方式的时代，这块地方对周部族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周族在岐山下扎稳脚跟后，姬亶父决定抛弃一些游牧民族的习俗，使本部落的农耕化进一步加深。他建立城池，设立宗庙，完善原来的管理机构，设置官职，并让官员的职能更加明确。姬亶父的改革，使周族从一个部落开始向一个真正的国家转型。因他们生活在周原，便国号“周”。姬亶父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太伯（也称泰伯）、虞仲和季历（季是第三的意思，其名为姬历），他最喜欢三子季历的儿子，也就是孙子姬昌，希望这个孩子将来能继承自己的事业。长子太伯、次子虞仲明白父亲的心意，于是佯称出去游历，离开了自己的部落，一直向南到达荆楚，断发文身，就此失去了消息。实际上，他们并未真的失去消息，而是在南方创业，他们的后代和祖先一样，血液里流淌着艰苦奋斗的气息，最终在南方创立了吴国，传到吴王阖闾时最终成为春秋霸主。

公元前1146年姬亶父谢世，长子太伯、次子虞仲均无消息，于是按遗命由三子季历继任首领。季历继承父亲的事业，和当时的中央王朝商族联姻，吸收商族优秀的文化，大力发展农业、经济和军事。他改变了父亲当政时对游牧部落的怀柔政策，而是用武力对抗，先对余吾戎（活动在今山西长治一代）用兵，使其臣服于周。他将获得的战利品献给商王文丁，文丁鉴于他反击游牧部落，保护农耕区的贡献，封他为西伯（西部地区诸侯之长），专擅征伐之权。拥有了中央王权的支持，季历不断对侵袭农耕区的游牧部落用兵，先后灭了始呼戎、翳徒戎，使周部族的军事力量一步步壮大。

在季历的领导下，周族的力量越来越强，这让商王太丁感受到一种潜在的威胁，于是他将季历骗入商都，先将他囚禁起来，不久又杀掉。季历之死，对周族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这让他们感到创业艰难之外还潜在着更多的危险。季历被杀，其子姬昌继承了“西伯”爵位，也就是后来的周文王。这时候商朝的统治者是纣王帝辛，统治残暴，人民的怨声载于道。西伯首先施仁德于周边的部族，则人人归附于自己，从道义上削弱商王朝；其次，大力寻访贤人，以充实己方的管理集团。孤竹国公子伯夷、叔齐听说西伯贤明，便动身向西。太颠、闳夭、散宜生、鬻子、辛甲等有才干的人也都归附于周。

西伯以公正著称，他仲裁的事大家都认可。虞国和芮国争讼不下，便准备请西伯进行仲裁，两国的首脑进了西周的地界，发现周人都有良好的谦让谨慎，大为惭愧，互相说：“我们所争的，是周人视为耻辱的东西，哪有颜面再请西伯仲裁呢，这是自取其辱罢了。”随后，彼此释怀后离去。诸侯们听到这件事，都说：“西伯如此贤明，是受命之主啊。”由此，归附他的人很多。

图28

困厄羑里

西周的强大，使商王朝担忧。商纣王的亲信崇侯虎对纣王说：“西伯到处行善，树立自己的威信和仁德，诸侯都倾向于他，只怕对大王不利。”商纣王认为崇侯虎所言有理，便将西伯囚禁在羑里（今河南省汤阴县），似乎其父的悲剧命运也将落在他的身上。西伯的被囚令周族人极为担忧，但他自己却十分淡定，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自己的困厄，还将上古圣王伏羲所创的“八卦”演绎为“六十四卦”，史称“文王演易”。

《易经》是中国古代一部卜巫的书，但同时又是一部指导人们思想的书，其哲学层面上的意义使很多大哲为之倾倒，后世的孔子，以及南宋末年的文天祥，明朝末年的黄道周也都对《周易》情有独钟，是哲学精神的人格化。由此可见，文王演易不仅仅是对囚禁时光的排遣，也是对人存在意义的追寻。西伯被囚禁方寸室内，他望着飞掠过天空的鸟儿，飘过长空的云彩，甚至是窗外移动的日影，他都能感受到那种自由，斗室和墙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仅仅是一墙之隔，窗外的世界是自由的，是光明的；而他所处的斗室却是禁锢的，黑暗的。人怎样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人的自由，并非来自物质，也不是来自所拥有的地位。西伯思考着，父亲身为周族之长，但却不能避免被猜忌被囚禁，甚至被杀的命运；同样，自己也是周族之长，也未能避免被囚的命运，或者也……。商王就是自由的吗？他也不自由，因为他始终注视着那些强大的部族，一旦某个部族崛起他就会战战兢兢，准备削弱和讨伐，说穿了他不过是一个王座上的囚徒，他被自己的恐惧所囚禁。人怎样才能避免恐惧，获得真正的自由？他拿起了上古圣王伏羲的八卦，思考着，摆弄着。墙外的日影慢慢的移动，他甚至没有觉察到他最钟爱的那段时光——日光在午后唯一照进房间的那一小段时间。日月交替，斗转星移，他坐在斗室之内如痴如狂，几乎忘记了白天和黑夜的分野。也许，在狱卒的眼里，他不过是个有些发癫的老囚徒。但狱卒何曾想到，他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囚徒。

某一天，当一缕阳光再次照进斗室，沉醉于卦象之中的西伯抬起了头，他忽然感到恍若隔世，也就是这一刹那他和从前的自己诀别。他明白了，人真正的自由是精神的自由，只有精神自由了，一切的困厄便不复存在。他欣喜而泣，泪水沾湿了他细密的胡须。他以“吉凶”为相，自由者则为“吉”，不自由者则为“凶”；顺应自然规律者则为吉，逆自然规律而行者则为凶。说穿了，人生的自由就是顺应自然规律，打破各种利欲的束缚，宛若明月清风至顺乎自然，则能与天地精神独往来。

在西伯将伏羲八卦演绎为六十四卦的同时，他的困厄也结束了。周臣闳夭收罗有莘氏（位于合阳的一个部落）的美女，骊戎（戎人游牧部落的一支）的骏马，有熊氏部落的九辆战车，通过商纣王的亲信费仲而献给纣王。西伯在狱中的颓废表现，再加上周人的进贡，有效的麻痹了商纣王。他看到进贡之物后，大为欣喜的说：“其中一物就足以换取姬昌的自由，何况是这么多。”便释放了西伯。为了表示对周部族的信赖，商纣王还赐予他弓矢斧钺，按照当时的礼法，天子赐臣子斧钺，是赐给他专擅征伐权，他可以代天子讨伐不听话的诸侯。

这时候的商纣王为酒色所误，对西伯这条潜龙完全失去了提防。也许是西伯表现的过于柔顺，商纣王连出昏招，居然说：“之所以囚禁你，是因为崇侯虎的诋毁。”西伯对此不愠不火，却表示愿意献出洛西之地，请求纣王废除残酷的炮格之刑，修治仁德。商纣王此时很高兴，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更加认为他没有什么野心。

文王访贤

返回周族后，西伯修治文德，大力访求贤才。有一次他乘着车驾在渭水边上前行，苦苦思索求贤之策。忽然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石头上钓鱼，但鱼钩却离水三尺多高，并不触及水面。他感到很奇怪，走过去发现老翁钓线上的鱼钩居然是直钩，更加吃惊。便执礼向老翁询问原因。

老翁头也不抬的说：“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西伯认为老翁的话中大有玄机，便向他请教治国之策，两人谈的十分投机，直到日影西斜犹无倦意。后来，西伯请老翁与他一起登上车驾，为其周族的发展共图良策，老人欣然同意，他就是姜太公。

图29

有了姜太公的辅佐，文王如虎添翼，一改以防御对待游牧部族的方式，主动出击，改用军事手段来解决戎人的袭扰。犬方（活动于今陕西武功县东，兴平北一带）是以游牧为生活方式的犬戎建立的国家，其活动地域与周人的统治中心邪岐毗邻。犬方从商王武丁时归附于商，参加了历次商对外的战争，跟随商军镇压叛乱，还曾与商军一起进攻过周族。文王为了解除这条恶狼，率大军讨伐犬方，灭了数个戎人部族。后来又讨伐密须（甘肃灵台县），解除了周族西侧和北部的威胁；公元前11世纪，周军对商王朝的属国耆国（今山西长治西南）等发动大规模战争，扩大了周部族的领地。

商王朝的昏聩使周人加快了扩张的步伐。击败耆国后一年，周军又讨伐了黎（在今山西黎城县）。次一年，周军又拿下邗（在今河南沁阳县），黎和邗攻下后，周军形成了对商王朝的都城朝歌（今河南省淇县境内）包围之势。这时，周军转而灭了崇国（位于今陕西户县境内），报了当年崇侯虎告密之仇。

随着周族地盘的不断扩大，位于岐山的都城已不能适应其发展。因此，周人在渭水平原建立新都丰邑（今陕西长安县沣河西岸）。不久，在位长达五十年的西伯驾崩，其子姬发即位，是为周武王。武王为其父谥号曰“文王”，这是后世称西伯姬昌为文王的渊薮。

孟津观兵

武王姬发即位后，以姜太公为国相，武王尊称为“师尚父”，以其四弟周公旦居于姜太公之次，另外重用召公、毕公，继续其父未竟的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