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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第5页）

白云彪开门追出，只见一条人影，向后厅飞驰而去，奋勇追入，这人影入于白云燕房中而没。白云彪心中了然，暗想一定白云燕心中不释，暗窥我之秘密也，乃直到白云燕之房，则房门已闭，乃举掌叩门，骨骨几声，房内无人答应。

白云彪再猛力打门，彭彭几下，始闻房内有人问曰：“是谁，深夜叩门？”

白云彪曰：“云燕师弟，是我，速开门！”

闻房中有人起床之声，又闻呵欠之声，披衣之声，步履之声。

房门呀然而开，白云燕持灯而出，睡眼惺忪，以手猛搓其眼，问曰：“云彪师兄，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白云彪心中明白，不禁又恨又笑，暗叫一声：“白云燕尚在此诈癫扮傻，伪作睡醒之状，其实汝之诡计，我已尽知矣。”

白云彪心中虽作如是想，但口中不便斥问其伪，乃问之曰：“云燕师弟，汝顷间有无出外？”

白云燕曰：“未有也，弟初更即睡，一觉睡至现在，闻叩门声始惊醒。云彪师兄，究竟有甚么事？”

白云彪曰：“顷间为兄正在房中睡觉，忽发觉窗外有人，连忙追出。遥见此人遁入贤弟房中，为兄恐有刺客到来，故问问贤弟矣。”

白云燕曰：“未有人到过也，此或云彪师兄眼花所至矣。”

白云彪曰：“我非眼花，恐或贤弟眼花耳。既然未有人到过，汝可安心睡觉矣。”

白云彪言罢，一笑而回白莲女士房中，又复寻其鸳鸯好梦。

白云燕俟白云彪去后，悻悻而言曰：“可恨，夺去我之爱人，尚欲向我示威耶？就是我来窥你，你又能奈我何哉！”

白云燕心中不服白云彪，故有此言，但在白云彪之前，又不敢明白承认也。白云燕回卧床中，愈思愈觉不值，心中幽怨万分，几乎掉下眼泪来，好不容易捱到五鼓，始略一合眼。

天已渐明，白莲观之钟声，铛铛而响，催促各人起床练技。白云燕勉强起床，略作梳洗，披起外衣，束着绉纱带，步出三清殿前白石天阶上。白莲池之四侧，早已站满师兄弟，听候白莲道人出来，教授技击。

白云燕举头一望，见白云彪运用轻功，立于池中白莲之上。白莲女亦立于其侧，两颊如桃，绯红娇艳，份外美丽动人，见白云燕出来，秋波盈盈，嫣然一笑，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白云燕顿觉神魂飞越，昨夜之幽怨心怀，为之消去一半。白云彪则满面春风，洋洋得意。白云燕退立一旁。

未几，白莲道人出来矣，从三清殿上，虎步而下。众师兄弟一齐肃立。白莲道人步至白莲池旁，施展轻功，纵身一跃，飞入池中，脚踏白莲之上，左有白云彪，右有白云豹、白莲女。白莲道人左右四顾，不禁黯然坠泪，盖白莲观门下男女首徒，一共五六人，以前每早练技，其首徒皆能施展轻功，踏在白莲之上，分伴左右。今者，云龙、云虎、云狼、云熊已逝，只得云彪、白莲女、云豹，伴于其侧，睹物思人，故伤感逾恒也。

众门徒问安既毕，白莲道人长叹一声曰：“唉！各贤徒听着，为师今日一见汝等，又想起云龙、云虎、云狼等徒来矣。想我白莲观，自祖师开山以来，门徒日盛，分布闽浙两省，远近知名。不料少林派小子，居然斗胆与我观作对，遂致云龙等惨死岭南。此仇此恨，至今未雪。此仇若不报复，则影响于本观名誉不少也。为师近来日夕奔走四方，都是为着此事。前日到红莲峰绿杨岩来，得红莲道人刘道隐师兄答应，命其四个首徒，协助我观，前往少林寺，剿灭洪熙官，现定三日后动程前往。众门徒听着。”

众人轰然而应曰：“师尊有何吩咐？”

白莲道人曰：“为师现定三日后一早起程，先到红莲峰，与红莲道人之首徒会合，一同登程前往。为师此去，快则半月，迟则两月，定必回来。为师去后，本观事务，暂由监观道人清本贤徒代理，三清殿掌殿道人清德贤徒辅助。汝等全体贤徒，应听命于两位师兄，不得有违。违者重罚，逐出山门。”

众门徒齐声应曰：“谨从师尊之命！”

白莲道人续曰：“我观此次前往进攻少林，生死与存亡，尽在此—举也，不得不举全力以赴。云彪、白莲女两首徒，技击高强，随师前往，担任前锋。”

白云彪、白莲女二人抱掌以应。

白莲道人又曰：“云燕、云豹、云罴、云鹤、云雁、云象，技击不弱，亦宜随往，协助一切。”

云燕又抱掌以应。

白莲道人曰：“我派有此阵容，亦不弱于少林派矣。其余各人，协助清本、清德二人，紧守山门，不得怠慢，致为少林凶徒所暗算也。”

言未毕，忽三清殿前，走出一女子，奔至白莲池侧，掩面而哭曰：“白莲师伯，今与仇人对手，竟忘了侄女耶？忆自侄女从武当山来此，已两年矣。下山之时，有高奎、雷念环等师兄妹一同南下，至今也，高奎师兄已被少林凶徒所毙，而念环师妹，又为花针惨伤两目，变了废人，留下侄女在此。此仇此恨，至今未报。今师伯南征而忘了侄女，无以对道德师尊与高师兄于地下矣。”

众视之，乃武当山门徒武月花也。

白莲道人曰：“哦！花月师侄不言，贫道几乎忘之矣。花月师侄，汝速速收拾武器，随贫道一同前往可矣。”

武花月破涕为笑，即裣衽而谢，退立一旁。白莲道人乃令各门徒，就在白石天阶上，继续练技，至日上三竿，巳牌时分，方始休息。白云彪等，即回房收拾行李，磨洗军器，扰攘一日。

是晚，初鼓过后，白云彪故意伪称身体不适，不到白莲女房中，已在自己房中休息。时至三鼓，白云彪暗暗起床，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夜色深沉，人声寂静，冷月斜照，景色凄清。房外回廊尽处，乃一花圃，花圃东边之房，乃白莲女之香闺也。白云彪自从当晚，闻得过江龙讲及关文炳死在白莲女之手，乃因窥见白云燕与白莲女秘密所致。今晚，自己不在白莲女房中，白云燕必乘虚而入也。想既定，即返回房内，在床头拔出宝剑在手，蹑足出房，乘着黑暗之处，闪闪缩缩，向回廊后花圃行来。经过白云燕房门之前，侧耳细听，房中声沉寂，阒无人声，灯火尽熄，黑夜沉沉，不知白云燕在房中否？乃就纸窗上，伸舌舐穿一孔，暗窥房中。黑暗间只见罗帐低垂，心想白云燕此小子，必是潜至白莲女房中，干那盗嫂之事。

白莲女与白云燕，虽然只是偷偷摸摸性质，但白云彪以白莲观人知之而不反对，无异默认，而白莲女不啻为自己之妻，而为白云燕之嫂也，今白云燕如此行为，真真岂有此理。白云彪一怒之下，提剑直向后花圃而来，不料怒气冲冲，脚步沉重，卜卜几声，几丈可闻。

白云彪一到花圃，举头一望，只见东边白莲女闺房窗上，灯光掩映。白云彪一见，心想白云燕现正拥白莲女之皓体，喁喁私语矣。嗟！不好，一顶绿帽，给落我白云彪头上。此而可忍，孰不可忍。当下无名火标高三千丈，一个箭步，标上前去，直望花圃东边追前。

距离白莲女香闺，尚有五六丈之远，忽见白莲女房中灯光忽灭，窗门呀然而辟，一个黑影，从房内飞出。

白云彪大鸣一声：“白云燕哪里走，我来取你性命！”言未毕，拔步直追，但在黑夜之间，未辨清那人是否为白云燕也。

追前十丈左右，只见那黑影其快如飞，越过后墙，遁入后山丛林中去了。白云彪追之不及，回转头来，正想奔回白莲女房中，严词质问，不料行未几步，白莲女已仗剑追出，大呼捉刺客呀捉刺客呀！观中众师兄弟闻声，一齐追出，锣声大震，灯火齐明。白莲道人亦从主持室中追来，忙问刺客在哪里？

白莲女曰：“启禀师尊，弟子顷间正在房中熟睡，朦胧间忽为一人一刀迎头砍落。弟子梦中惊醒，急一脚踢去，幸免于难。白云彪师兄追来之时，刺客已经从观后遁去矣。”

白莲道人信以为真，即令众门徒在观中四周搜索，看看尚有无同党潜匿观内。白云彪一望众师兄弟个个皆在，单单少了一个白云燕，心想此人必白云燕无疑矣，乘我不在，果然干出此等事来，闻我脚步声，立刻穿窗而逃，而白莲女则故意谓有刺客，借此掩饰而已。当下心中大怒，但以白莲道人在此，此等争风呷醋之事，又不便讲出，盖自己与白莲女士，又不是夫妇，万一闹翻起来，必为白莲师尊所痛责也。当下白云彪不便声张，只有暗记在心，等待天明白云燕回来之时，大兴问罪之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