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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第6页）

众师兄弟不知其中内幕，以为确有刺客到来，搜索—会，未有刺客影踪，白莲道人令各门徒严守白莲观前后山门，以防刺客再来，再蹈关文炳覆辙。盖白莲道人，尚未知关文炳实死于白莲女手上也。白莲道人吩咐既毕，返回主持室中入定去了。各师兄弟亦纷纷散去。白云彪、白莲女士各回房中。

白云彪斜倚床头，想起过江龙之言，确属可信。白云燕真真斗胆之至，我之禁脔亦从旁染指。而白莲女此人，亦属可恶，水性杨花，非打不可。想至此，愤火中烧，提起床头宝剑，悻悻然潜到白莲女之闺房来。时已夜深四鼓矣。

白云彪既到房前，飞起右脚，砰一声，把白莲女士之房门打开，一个箭步，标入房中。桌上银灯，黯淡生光，白莲女正卧床上，见白云彪冲入，怒容满面，目露凶光，心中暗吃一惊，但是表面仍然镇静，推衾而起，嫣然而笑，梨涡微露，荡气充盈，款款而前曰：“云彪哥，今夜汝身体不适，尚不休息，外间夜凉露重，不畏身体生寒乎？”

白云彪喝一声：“白莲师妹，汝可谓对得我住。汝今尚在此假惺惺作态乎？”

白莲女假意吃一惊曰：“彪哥之言，究竟甚么意思？侬自问良心清白，并没有对彪哥不起也！”

白云彪曰：“你还在此诈癫扮傻。汝以为我今晚有病，是真有病者耶？哈！我不过以此而试汝者耳。不料汝果与白云燕畜生，干出此颠倒五伦之事！”

白云彪尚未说完，白莲女突然柳眉倒竖，杏眼含嗔，喝一声：“云彪师兄，汝身为师长，请说话慎重，勿含血喷人。侬与云燕师兄干些甚么事来，请明白讲出？”

白云彪见白莲女发怒，亦不示弱，反唇相讥曰：“白莲女，汝以为我尚在五里雾中耶？以前汝曾对我指天誓日，誓愿生生世世，永不另爱别人。曾几何时，尔竟与白云燕乘我在红莲峰未回之时，在此偷欢，为关文炳所觉，尔竟惨杀之，诿为少林所害。今晚夜，我故意伪称有病，不到尔房来，尔竟又与白云燕暧昧起来。尔须知，云燕乃我之师弟，尔乃我之妻，是叔嫂也。叔嫂而干出此等事，非五伦颠倒而何？”

白莲女仍不肯认，强辩曰：“冤哉，尔几曾见侬家与云燕师兄有暧昧之事？关文炳之死，确为少林派之人所杀。而今夜到侬家房中者，亦确是少林之人，欲来刺我。而尔竟以此而冤我，侬有眼无珠，错识汝这个负心人矣。”

白莲女言罢，竟掩面呜呜痛哭起来，两行珠泪，簌簌而下，如一株梨花，带着春雨。女人之眼泪，最容易动人，自古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任令是百炼钢，一遇着女人眼泪，当堂化作绕指柔。白云彪虽然自命英雄，亦不能逃过美人关。

当下见白莲女痛哭伤心，伏着妆台之上，呜咽不已，不禁当堂心软起来，手中宝剑，渐渐下垂，插回腰间鞘内，徒步上前，伸手轻抚白莲女之香肩曰：“白莲，余之爱妹，汝真以此而怒我耶？”

白莲女把身体扭两扭，以肩推开白云彪，带泪言曰：“汝勿近我，我乃淫贱之人，此非汝之爱妹矣。”

白云彪低声言曰：“白莲爱妹，为兄知罪矣。顷间自问一时火起，故有此失言。望爱妹原谅一次可乎？”

白云彪言罢，又以手抚白莲女之秀发。

白莲女突然伸手把白云彪一推，推开四尺，拾声起立曰：“尔勿近我，速速离开此地。侬不愿再见此等无信无义之人也。”

白莲女言罢，反身一窜，窜上床来，面向床内，以背向外。

白云彪低声下气曰：“白莲爱妹，为兄最后一次请求，请你原谅我一次，言归于好可乎？”

白莲女不答，伸手掀香衾，把头一笠，蒙首于衾中，充耳不闻，不瞅不睬，实行借了聋耳陈只耳。白云彪虽然苦口央求，仍然不应。

白云彪至此，忍无可忍矣，勃然大怒，大喝一声：“衰女，贱女，我白云彪今生今世，誓不求你。”言未毕，转身拔步，悻悻然奔回自己房中，偃卧床上，想起今晚之事，纯因白云燕一人而起。好，待到天明，汝回来之后，实行武力对付，以泄此愤。继而回心一想，若与白云燕师兄火拚起来，岂不是中了少林派离间挑拨之计。而且在此打斗起来，必为白莲师尊所责，说不定逐出山门，因此心中怒火，略略按下，辗转反侧，不能成眠。耳畔闻得白莲观司阍人，卜卜几声，谯鼓已由四鼓转为五鼓矣。又未几，闻得晨鸡高唱矣。又闻得观中晨钟，铛铛问晓，催人起床矣。白云彪只得徐徐而起，略作梳洗，匆匆结束衣裳，拖着疲乏身体，垂头丧气，步出房外，直望三清殿外而去。

白莲观规矩，每日清早，各门徒均集合殿前白石天阶上，练习技击也。白云彪行至三清殿上，举头一望，只见白石天阶之上，众师兄弟经已齐集。白莲女与白云豹二人，则施展轻功，立于池中白莲之上。白莲女之一双妙目，正注视着池侧一师兄弟，微微而笑，媚眼之内，似孕着无限春意。而此师兄弟，亦微微笑而答。白云彪一见此情形，心中更怒，注视此师兄弟，原来并非他人，正是白云燕也。白云燕已不知于何时回来矣，是早亦照例出来，参加练技，见白莲女，眉来眼去。白云彪突然到来，二人仍不知也。

白云彪再一望，白莲道人尚未出来。晨光曦微，晓风微拂，白云彪愤火中烧，轻步来到白云燕之前。白云燕顾得望着白莲女，作会心微笑，加以阳光未露，天阶上天色迷蒙，白云燕仍未觉也。

白云彪突然一手执着白云燕胸膛，喝一声：“白云燕，你对得我住！”

白云燕突然被执，大吃一惊，回头一望，见执己者乃白云彪也，乃假作镇静，嘻嘻笑曰：“骑骑，云彪师兄早晨，为何一早便如此好大火气，我自问未有对彪师兄不住也。”

白云彪喝曰：“你重诈谛！此地人多，讲起来，你唔丑我都见丑。总之问心，我来警吿你，从今日起，不准你再次依依挹挹，如若不然，拳头对待！”

白云燕亢声曰：“喂！彪师兄，我并无依挹，汝勿乱讲廿四，诋毁我之名誉也。”

白云燕尚未言罢，白云彪早已怒不可遏，我挑一声，向前一推，把白云燕推开六七尺，一个箭步，标马上前。白云燕亦不示弱，扎起子午马，伸开两拳，搭起桥手，准备迎头痛击。

白云彪举起右拳，正想迎面打倒，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云彪不得动手！”

白云彪一闻，糟，此正是白莲师尊声音也。急把拳缩回，回头一望，果然白莲道人已出来，立于三清殿前右石级之上。白云彪连忙垂手而立，不敢出声。

白莲道人徐步上前，问曰：“云彪，汝为甚么打云燕？”

白云彪唯唯不敢直答。

白莲道人喝一声：“快讲！我白莲观内，决不准同门阅墙者。若师兄自残手足，立即逐出山门，决不宽恕者也。”

白莲道人言时，声色俱厉，面色青黑，盖震怒已极。全体师兄弟，个个不敢出声，静寂得苍蝇飞过也闻嗡嗡之声。

白云彪讷讷言曰：“启禀师尊，云燕师弟对我不住，我质问之，彼此言语冲突起来，尚未动手相斗也。”

白莲道人喝曰：“云燕有甚么对你不起，立即讲出。”

白云彪不敢把白莲女之事说出，支吾以应曰：“云燕师弟前曾借了我白银一两，至今不还。顷间向之追讨，彼竟反唇相讥，因此一时动怒，争执起来而已。”

白莲道人闻白云燕曰：“云燕，汝是否欠彼白银一两而不肯还？”

白云燕亦恐白莲道人知其秘事，严加惩罚，当白莲道人质问白云彪之际，心中早已暗叫一声糟，若果白云彪照直说出，岂不三人皆受处罚，当众出丑，及闻白云彪推说拖欠银两，把此事轻轻抹过，心中方才如放下一块大石头，白莲道人问及其是否欠银两之时，立即直认曰：“启禀师尊，弟子前月因一时困乏，故向白云彪师兄商借白银一两，今早云彪师兄向我追讨，我一时无以应手，故云彪师兄动怒耳，并无别事也。”

白莲道人闻二人之言，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