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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第4页）

白莲道人曰：“过江龙外功不及洪熙官，内功只有金钟罩铁布衫，惟轻功略胜一筹而已。除两人之外，尚有洪熙官之子洪文定，首徒胡亚彪。二人之跳纵功夫，甚为了得，弟曾与之交手，险些儿为其所害。不过此二人今尚负伤未愈也。洪熙官之师弟门徒，尚有陆阿采、舂米六、周人杰及法能、悟能等寺僧，则自郐以下，卑卑不足道。以弟观察，杀得洪熙官及过江龙之后，其余众人，不难全部歼灭矣。”

红莲道人闻言，呵呵大笑曰：“为兄一向以为少林寺名震天下，利害非常，却原是如此而已。白莲师弟，汝先看看我之四名门徒技击，看看足以击败少林派否？”

白莲道人点首唯唯。红莲道人洋洋得意，引白莲道人步出主持室，来到三清殿后演武厅上，命小道僮唤四门徒来。小道僮唯唯而去。

未几，四首徒应召而至。头一名周应龙，生得身材高大，头大如斗，臂巨如柱，眼圆口大，满面胡须。第二名金起凤，身材矮小，瘦骨珊珊，面色青黄，状似病后欠补。第三名胡腾蛟，身材肥矮，肌肉扎实，熊腰虎膀，英气勃勃。第四名马心儿，身材中等，阔胸细腰，英雄之中而带有一派斯文气象。皆在三十上下年纪。

四人来到，一字儿排开，向二人拱手曰：“师尊师叔，叫弟子等到来，有何吩咐？”

红莲道人曰：“四位贤徒听着。我们与少林，虽然同在九莲山内，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乃少林之人，两次到来骚扰，太蔑视我们，白莲师弟又被其惨杀弟子多人，因此为师欲向少林寺，大兴问罪之师，惩戒此类顽徒。今特检视汝等技击。汝等可表演一两路绝技，与白莲师叔开开眼界。”

四人轰然应一声：“从命！”言毕，拾声从两旁散开，脱下外衣，露出全身肌肉，束紧腰间绉纱带。

胡须佬周应龙首先表演，一个箭步，标至军器架前，左手一抽，把一根大铁扒提起，拿在手中。白莲道人为技击名手，一望周应龙之体格及腰部之黑毛茸茸，即知其必擅于外功，估其手中铁扒，当在五十斤以上。只见周应龙拿铁扒在手，标马直铲，来到厅中，单提铁扒，右手抱拳，见一个礼，然后大喝一声：“我呸！”声如巨雷，屋瓦震动，跟着舞动大铁扒，运用如飞。但见白光闪闪，风声虎虎，连周应龙之影也不见了。红莲道人在旁，看见门徒之技，微笑点首，似甚满意者。

周应龙演一手大铁扒之后，拾声收马，再见一个礼，叫一声：“请白莲师叔指教！”然后退立一旁。

白莲道人拍掌赞曰：“周师侄确好技击，贫道眼福不浅矣。”

周应龙演完大铁扒之后，轮到瘦骨仙金起凤徐步行出厅中。白莲道人一望，想此人瘦削如是，必是练内功者矣。

想犹未毕，只见金起凤拱手曰：“白莲师叔，侄儿并没有甚么绝技，多年来得师尊训导，只学就一些铁布衫微技，及一对旋风掌而已。今把旋风掌献丑，望师叔指教！”

金起凤言毕，并无如周应龙之大声呼喝，亦不开马，只把两脚八字排开，先把两手一登，试试其力，手骨迫迫有声。渐见其面发红，肚腩渐涨，初则小如沙田柚，继则大如茶煲，终则大如五石之瓠。两臂亦随而涨大，粗如木柱。突然双手一挥，哗一声，狂风陡起，演武厅上，飞沙走石，神前灯火，黯然而灭。狂风冲到，如巨浪推来，白莲道人亦几乎扎马不定。周应龙等更倒退六七步，身体左右摇摆，如不倒翁之状。

白莲道人不禁大吃一惊，拍掌赞曰：“起凤贤侄，旋风掌确属惊人，与应龙贤徒之外功，可谓互相辉映矣。”

金起凤继续舞动其掌，狂风虎虎，不断吹来。

周应龙大叫曰：“起凤师弟，适可而止！为兄马步虽稳，亦为汝吹倒，无法立定矣。”

红莲道人见周应龙果然东歪西倒，不禁乐极忘形，哈哈而笑。金起凤始收掌抱拳见礼，狂风犹未尽息也。

金起风演完旋风掌后，第三名胡腾蛟亦虎跃龙腾而前，在军器架上，取下大砍刀一把，展开马步，耍出一手蔡阳刀法，刀光闪闪，虎虎生风，亦属中上之材。

胡腾蛟耍罢，退回原位。马心儿迈步而出，双手一拱，然后在墙上拔下宝剑一把，耍出一度八卦剑法，剑光闪闪，矫捷如游龙，阴阳相克，虚实相乘，并无半点虚隙可乘。

白莲道人大喜曰：“红莲师兄，有此四贤徒，不愁不破少林寺矣。”

红莲道人拈须微笑，洋洋得意曰：“白莲师弟，拙徒之技如何？”

白莲道人曰：“并非师弟夸奖，贤徒之技，乃中上之材也，可以与洪熙官、过江龙等互相抗衡。若与陆阿采、洪文定等相比，则胜券稳操矣。”

红莲道人曰：“既然如此，则派四徒协助师弟前往，为兄暂不露面，留以待后日。未知师弟何日前往？”

白莲道人曰：“弟之意，欲待云彪伤愈之后，再由敝观中调派三五个门徒前来。事因少林寺僧众多，非此不足应付也。”

红莲道人曰：“惟师弟之命是从也。”

白莲道人谢之。红莲道人即命四门徒预备，以便一声号令，立即登程。四人唯唯以应。白莲道人乃暂居于红莲道院之内，日与红莲道人饮酒练技，研究武事。

光阴荏苒，倏经旬日，白云彪之伤，已霍然而愈矣。这一日，白莲道人带着白云彪回白莲观来，巡视观中事务，并挑选几个得力门徒，与红莲道人弟子会合，进攻少林，以雪前仇。

是日，白莲道人师徒三人，离别红莲道人，订定三日后再来，然后登程前往。

白莲道人等回到白莲观后，白云彪心中挂念着白莲女士与白云燕之事，心中忐忑不安，但面上仍不露声色，伪作未知。众门徒闻白莲道人回来，各出观外相迎。白云彪一见白莲女士，依然春风满面，艳如桃李，一双妙目，笑口吟吟。

她见白云彪，立即上前，竟不避众人注目，执白云彪之手曰：“彪哥，知汝卧伤在红莲院内，未能前往亲侍汤药，殊深歉然。彪哥今痊愈归来，亦怪侬家乎？”

白云彪曰：“不怪！师尊未有命汝前往，汝当然不能离开此地，兄又安能怪汝耶？”

白云彪言罢，即随白莲道人及众师兄弟入观，到离六堂内休息。

白云燕见白云彪回来，心中惴惴然，面上时红时白，又恐又恨。盖一则恐白云彪知其事而呷醋起来，二则恨白莲女士对白云彪情深款款，两情如蜜，而把自己丢向脑后也。惟是自己之技，不及白云彪，而且白云彪先入为主，与白莲女相恋在先，自己则来迟一步，居于下风，故不敢向白云彪公开火并，只恨恨于心而已。

这一晚，又是三鼓前后，白云燕卧在床中，想起白云彪未回之时，与白莲女共处闺中，暗室幽灯，两情如蜜，玉人在抱，情意缠绵。今也，白莲女又入于别人怀抱之中矣。暗想此时，白云彪方拥自己之爱人，不知作甚么恩爱情状，只可怜自己形单影只，独处空房而已。白云燕思潮起伏，辗转不能成眠，乃潜起床来，轻启房门，蹑足而行。时则白莲观中，夜色深沉，人皆熟睡，只闻守观道僮，轻打谯鼓，冬冬作响而已。

白云燕轻步而行，行至白莲女闺房之外，只见房门紧闭，侧耳而听，房内细语喁喁，心中怦怦然，暗想二人正在万般恩爱也，欲从门隙暗窥房内，则房门无隙可窥，心中焦急。忽见房侧纸窗，灯光微露，不禁大喜，急举步行至窗外，心中仆仆，又喜又惧，又恨又怒。喜者得窥房中秘密，惧者惧为白云彪所知。今夜佳人已属沙叱利，眼见自己爱人投入别人怀抱，而己则寒夜更深，潜至窗外以望，又恨又怒也。

白云燕斯时之魂，飞越天空，其心奔腾澎湃，气喘如牛，竭力镇压，紧张万分矣。欲伸舌以舐纸窗，潜窥房中情景，举头伸舌，将及纸窗，忽又缩回不敢。俄而终不能自压情感，鼓起勇气，把窗上之纸，舔穿一小孔，单眼暗窥房内。

只见妆台之上，华灯高燃，销金帐中，情话绵绵，细碎隐约可闻，但不闻帐中人作何语。床前男女靴履各一对，此靴不问而知白云彪者也。白云燕大恨，恨不得立即奔入房中，向床中一刀把白云彪结果性命，继而又想到明日，静约白莲女出观外深山密林之中，询其意见，究竟爱云彪抑或爱我。如爱我者，可偕之潜逃出山，远走高飞，双宿双栖，做一对海角夫妻也。

白云燕想至此，想举步回房，但又舍不得此美妙镜头也，因又回步再从窗孔内窥。不料脚尖略触墙壁一下，扑一声，惊醒房中之白云彪，急拔剑揭帐，一跃而起。白云燕大惊，狼狈飞遁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