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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文明的熹微（第5页）

直臣之难

夏桀生活十分奢华，他不断的征发奴隶修筑宫殿楼阁，殿台楼阁高耸入云，宫室檐角勾连逶迤，远远望去如同山脉和云霞。为了讨好妹喜，夏桀还专门为她修建了一座名叫“倾宫”的殿堂，望之宛若要倾倒。宫室内以象牙做游廊，以白玉镶嵌地面，真可谓琼楼玉宇。夏桀不理国事，整日见在倾宫观赏歌舞，饮酒作乐。

妹喜常忧怀不安，望着远处露出思乡之色。夏桀为了解除她的苦闷，便征发大批民夫按照有施氏民居的风格营建城郭、乡村和宫室。妹喜擅长歌舞，夏桀便一再从民间挑选女子，让妹喜训练成舞女。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夏桀还增加民间的赋税，让他们缴纳丝帛，以供舞女制作精美的服饰。

太史令终古眼见君王无道，国家倾覆，便冒死进谏。他对夏桀说：“以前的君长都爱惜民力，故而深得民众爱戴。大王为了一人之欲，而驱策天下之人，恐怕会亡国啊。”夏桀大怒，对终古痛加斥责。终古见夏桀不听劝解，恐有杀身之祸，便投奔商国去了。

大夫关龙逄多次苦谏，夏桀仍一意孤行。关龙逄决定冒死直谏，以使君王幡然醒悟。他对夏桀说：“天子谦恭而且讲信义，节俭且善用贤德之人，天下就能固若金汤；天子自大而不讲信义，奢华而多用小人，天下就会陷入混乱。大王极尽奢华，滥用民力，嗜好杀人，早已信义全无，如果不从现在开始悔改，只怕会亡国啊。”夏桀听了他的话暴跳如雷，命令将关龙逄处死。

夏桀处死关龙逄，使臣子们再也不敢言，一些忠直的大臣要么被杀，要么被排挤出朝廷。而那些有做为，且胸怀大志的人则纷纷投奔夏王的潜在敌人——正在崛起的商族。

暴君亡国

夏桀命人在宫内的树上挂满了熟肉，又命人在宫中修建了一个巨大的酒池，这就是所谓的“酒池肉林”。他常常命成群的半裸宫女起舞，当宫女们舞停之后，便随手摘取树上的肉食，饮池中的美酒。

夏桀还命人造了一座充满迷幻的宫殿，携一群裸身男女杂处其中，欢唱歌舞，不分日夜的淫乐，谓之夜宫。有时候常常几个月不见臣下，使国事更加糜烂。老百姓对他的横征暴敛切齿痛恨，而夏桀却认为自己的江山固若磐石。他曾自大的说：“天上有太阳，照耀万物；我受命于天，管理百姓，正如太阳照耀天下。我怎么会亡国呢？除非太阳灭亡。”

《史记》中记载，当时的老百姓痛恨的说：“时日曷丧，予及女偕亡！”意思是“这个太阳什么时候灭亡，我愿和你一起毁灭。”可见老百姓对他痛恨之一斑。

当时，夏王朝治下崛起了一个强大的部族——商，其首领汤有雄略，他施行仁政，推行宽瑶薄赋的政策，百姓纷纷投归。夏桀担心商力量的壮大会威胁自己的统治，便召汤觐见，趁机将他囚禁在夏台（又称钧台，传说在今河南省禹县）。商族的大臣积极贿赂夏桀的亲信，还把大批宝物贡献给夏王，从而使汤脱险。

夏王朝的腐朽与残暴使汤深有感触，他决定吊民伐罪，推翻夏桀的统治。在贤臣伊尹的相助下，他建立了一支庞大的武装力量，击败了夏军。尤其在“鸣条之战”中摧毁了夏军主力，夏桀携带大量财宝和宠妃妹喜逃奔南巢（今安徽省巢县）。汤随后追至，宣布夏桀的罪状，废黜其天子之位，就地流放。不久，夏桀死于南巢。汤推翻夏朝，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商。

殷本纪：青铜帝国的荣辱

桀败于有阔之虚，桀奔于鸣条，夏师败绩。汤遂伐三嵕，俘厥宝玉，义伯、仲伯作《典宝》。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作夏社。伊尹报。于是诸侯毕服，汤乃践天子位，平定海内。

——《史记·殷本纪》

商朝是中国古代即夏朝之后的第二个王朝，相延17世31王长达约600年时间，后因都城迁于殷（今河南安阳西北），故而又称“殷朝”或“殷商”，商朝创造了灿烂的青铜文明。商代青铜器多饰以兽面纹，狞厉森怖，风格粗犷，气势博大，庄重威严，令人生出敬畏感，反映出商代重鬼神的文化特征。商王朝宛若其青铜器，气象廓大，遥远神秘，是中华文化发展史上重要的一页。

图14

玄鸟生商

殷人的祖先名叫契，是上古圣王帝喾的儿子。契的母亲名叫简狄，是有阔氏（古国，故址在今山西永济县）的女儿，简狄是帝喾的次妃（地位次于正妃）。简狄等三个人在野外的水中洗澡，看到玄鸟掉下一个蛋，便捡起来吞吃了，没想到因此而怀孕。《山海经》上说玄鸟是一种神鸟，有四翅，羽毛呈淡黄色，喜食鹰肉，性暴戾，筑巢在平顶山。现代研究者则认为，玄鸟就是燕子。实际上，玄鸟是先民的图腾，后来更加神化的凤凰身上依稀还保留着其影子。

不论怎么说，简狄因为意外吞了一个鸟蛋怀孕了，并“蹦”出了一个名叫“契”的儿子。其出生和《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封神演义》中的哪吒一样，都极具传奇性。《诗经·玄鸟》载：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说的就是这个故事。契因为帮助大禹治水有功，故而受到舜帝的嘉奖，任命他担任司徒，负责教化工作。因其十分敬业，被舜帝赐予子姓，封到商（今陕西省商县），从此这个家族拥有了第一块土地。

契去世后，其子昭明继任部落君长；昭明去世，其子相土继承家业。当时执政的是夏王朝的君主“相”，他十分赏识以驯养马匹著称的相土。商部落的畜牧业非常发达，相土驯养出了能够乘骑的骏马，带领族人从砥石（今河北泯水流域）出发，迁居至商丘（今河南商丘），使部族获得新的发展。

相土去世，其子昌若继任部落君长；昌若去世，其子曹圉继任部落君长；曹圉去世，其子冥（甲古文中称“季”）继任部落君长。冥曾担任夏朝的司空，并主管当时的水利工作。夏朝曾发生过一次洪水，冥治水非常敬业，后因劳累而死于水中，被视为大禹之后的又一位治水英雄。后世尊其为水神，谓之玄冥。

灭易雪恨

冥去世后，其子振继任部落君长，振又称作“王亥”，他不仅协助父亲治水，而且还驯牛，发明了牛车。商族人的畜牧业非常发达，商业活动也十分发达，这也是后世生意人被称为商人的原因。王亥赶着大批牛羊到易国（今河北易水流域的一个部落）去交易，易国君长“绵臣”得知商部落的君长亲自来交易，便在宫廷里设宴席，为他接风洗尘。席间，绵臣的妃子被大帅哥王亥所吸引，便暗传秋波，后偷偷约会。

爱妃与王亥偷情之事令易国君长“绵臣”非常愤怒，盛怒之下将王亥杀掉，并吞并了他带来的牛羊。王亥的弟弟王恒久等兄长不归，前往易国寻找，被易国君长绵臣视为不受欢迎的人，驱逐出国。商族人在王恒前往易国的第四年后，以王恒生死不明，国需君长为由，立王恒的儿子“微”为新的君长，甲古文中称“微”为“上甲微”。

易国君长绵臣杀王亥的消息被上甲微获知，他决定举兵报仇。他传檄河伯氏，请他们出兵一道讨伐易国，河伯氏敬上甲微是一个贤明的君长，便与他一起出兵。联军渡河时，易国君长绵臣派使者向上甲微告知王亥的死因，并说明王恒的失踪与自己无关。但联军已经进入易国境内，世称骑虎之势。上甲微杀掉对方派来的使者，命令进攻易国。易国君长绵臣被迫应战，最终战死。上甲微进入城中未找到父亲，便屠城泄愤。之后，将易国的领土纳入商族的版图。王亥在商族人中有极高的地位，上甲微为他设立了规格极高的祭祀之礼，在甲古文中被写作“高祖王亥”，谥号“商高祖”。

上甲微去世后，其子报丁继任部落君长。王国维研究甲骨文，认为此处记载有误，当为报乙。其后的继承关系是报乙——报丙——报丁。而《史记》误记为“报丁——报乙——报丙”。报丙去世后，其子主壬继任部落君长；主壬去世后，其子主癸（甲骨文写作示癸）继任部落君长；主癸去世后，其子天乙即位，天乙就是商王朝的开国君主——汤。

从古代留下的有限资料来看，商族和夏族几乎同时起源，也就是说夏王朝建立的同时，商族也已经作为一个独立的部落国家而存在。只是，夏族的文明程度更高，国力强大，得到了大多数部落国家的支持。而商族则保留着相当多的游牧民族的习惯，处于游动畜牧状态，没有固定的都城，在夏王朝做为天下共主的470余年中，商族的政治中心不断迁徙，迁徙多达八次。至商汤时期，迁都亳（一说在今河南商丘北，一说在今山东曹县），从此成为其政治中心。

图15

君臣际会

商汤和伊尹是明君贤臣的典范，二人留下了千古佳话。后世常以周文王与姜太公，齐桓公与管仲、汉高祖与张良、昭烈帝与诸葛亮相提并论。传说伊尹出生在伊水（传为今河南伊川）边，成年后到了有莘氏部落，有莘氏为姒姓，是夏王的同姓部落国家，系大禹支系所建。伊尹在有莘氏躬身与田亩之中，宛若后世躬耕南阳的诸葛亮。表面上看，他过的是一种平静的隐士生活，但实际上却紧密关心天下大事。

伊尹痛感夏桀统治的腐朽，不惜降身为奴隶，以烹饪师的身份侍奉有莘国君，意图协助有莘氏建立正常的天下秩序。但有莘氏是夏王的同姓国，是不会取代夏王的。伊尹在有莘国替君主管理膳食，在外交场合结识商汤。他发觉商汤胸怀大志，目光长远，是一个不凡的君主，便决定投奔他。但伊尹是奴隶身份，没有自由离开的权利。如果逃走，被抓回来后非残即死，风险很大。

不久，商族和有莘氏联姻，商汤娶了有莘氏的女儿，伊尹做为陪嫁奴隶（媵臣）到了商部族。到了商族的伊尹仍然是厨师身份，每天负责给商汤奉膳。他借助上菜盘的时间聊几句政治，商汤颇有兴致，便每天和他讨论天下大势，发现了他的才华。于是免掉了他的奴隶身份，任命他为右相，与左相仲虺一起辅佐自己，制订剪灭夏王羽翼的方略。

网开三面

商汤不仅勇武，而且有仁爱之心。又一次他出外行猎，看到一个人四面设立网罗捕鸟。并向上天祷告说：“东南西北的鸟儿都落入我的网中吧。”

商汤便走过去劝说，并晓之以仁爱大义，请求撤掉三面的网，留下一面网，那人照办。商汤又祷告说：“想左飞的鸟儿请向左飞，想右飞的鸟儿请向右飞，不愿意活下去的鸟儿就落到我的网中吧。”

这就是网开三面成语的由来。商汤的仁爱不仅及于人，而且及于物。孟子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而商汤却已超越人的范围，将仁爱施及动物，植物乃至一切的生命。各个部落的君长都赞叹说：“汤的仁爱已经超于了人，及于飞禽和鸟兽了。”纷纷归附他。

超级间谍

夏桀越来越暴虐，商汤加快了发展军备的步伐，以便及早讨伐夏王。葛国是夏王的死党，商汤以他不举行祭祀为借口，讨伐他。古人十分重视祭祀，《左传》上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葛国不祀，这是违背当时的礼俗的，是严重的政治失误。此次战事以葛国的灭亡而告终，更多的部落脱离夏而归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