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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惠抬头看了一眼:“哦,是牧卿来了?这几天可真是冷的很。来人,给牧卿拿一个手炉让他暖暖手。”把手上的朱砂笔放回架子上,琪国的陛下向后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臣子说道,“你那个状元弟弟,没给你们建德牧氏丢人。”
牧青璞原本是有别的事要说,听陛下突然提起胞弟,手里刚拿到的手炉一下变得有些烫手,他说道:“青远不懂事,一个小知县的位置都坐不稳,这还没到一年就出了这么些个事,为了二十两银子最后连官位都丢了。”
稽惠摆摆手:“哎!不能这么说,绸琼那地方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再加上明月郡还有个朱虬这样监守自盗的知府。你弟弟初入官场,行事如此,已是难能可贵了。”
牧青璞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只是抱着手炉笑笑:“青远不过只是个擅文的庸才,科考时的舞文弄墨歪打正着地入了陛下青眼罢了。”
“牧卿这话说的寡人就不爱听了。”稽惠皱了眉,抬手示意了一边的贯云,贯云会意,将沈澈从景州找到的那块铸银的模子呈给牧青璞看。
“牧大人,您可好好看看。”贯云一张笑脸,看着牧青璞说,“牧状元那二十两银子的贪墨案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牧青璞看着那块模子脸色有些难看,稽惠似乎是冷,将手揣进袖子里,他看了一眼牧青璞的脸色笑了出来:“这不是好事一桩么,牧卿怎得脸色这么难看。”他没给牧青璞继续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牧状元只上任不到半年,缴山贼,助民生,桩桩件件都是益事,若我琪国真因一件莫须有的贪墨案就放走这么一个状元郎,不就显得寡人我太过昏庸了。”
贯云心领神会,把铸银模子收了回去,拿了另一封已写好的圣旨递给牧青璞。
牧青璞看到那卷写好的圣旨黑牛角制成的轴,额角一跳,觉得这圣旨只怕要比自己手里的手炉还要烫手,果不其然他听琪王继续说:“明月郡治所景州知府这个位子还空着,寡人觉得,令弟颇为适合,牧卿觉得呢?”
牧青璞没答话,只是接过圣旨,行礼道:“臣先代青远,谢过陛下。”
稽惠一点不计较臣子的这点小脾气,他将手往袖子里揣的更深了些,问牧青璞:“哎对了,牧卿今次来翠华殿所为何事啊?”
牧青璞一愣,清了下嗓子说道:“陛下要臣派人将那流放边关的罪臣朱虬带回京城,今早属下来信,说人已接到,在回京的路上,只是……”
稽惠很有兴致:“只是什么?”
“只是找到那押送朱虬的人马时正逢有人打劫,臣派的人正好解了围,朱虬没出什么大碍只受了些小伤。”牧青璞又解释道,“这事倒也不奇怪,荒蛮之地,不少罪臣亲眷想买通押送的官役,这一买通就有了铜臭,铜臭就能引来喋血的贼人,不是什么稀罕事。”
稽惠一点不意外的样子:“人没大碍就好,牧卿可还有别的事要奏,寡人有些乏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他闭上眼睛,手从袖笼里拿出来架在龙椅的扶手上撑着头,“算了,有事也别奏了,寡人累了,不想听。那手炉,牧卿就拿回去吧。”
牧青璞答了声喏,退下了。
他刚走出翠华殿,贯云就追了出来,和贯云一起追出来的还有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两个锦盒。
“牧尚书请留步,”贯云在他身后喊,“这几匹绸缎乃是令弟任地绸琼的野红蓝还有野栀子染就的,陛下让牧尚书拿回去给令爱做几件衣服。牧璎丫头过了今年,该满八岁了吧。”
牧青璞忽的听到女儿名字,笑了笑:“是九岁了,多谢贯云公公还专门出来跑一趟了。”
“哪的话,”贯云给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将这布匹给牧尚书送回府里。”
宫里人都知道,牧尚书不小气,给牧青璞传话或送赏赐的太监收到的回礼银都多,两个小太监欢天喜地的答应了跟着牧青璞往宫外走。
到了宫门口,牧青璞让下人给两个小太监一人塞了一锭银子:“多谢二位公公,不必送到府里,到此地就可以了。”
打发走了小太监,牧青璞坐在轿里往吏部走,那两个锦盒被他放在腿上,他打开一个盒子,里面大红的缎子晃的他眼疼。
其实拿掉牧青远的官职不是别人,正是牧青璞。
牧青璞自打琪王让弟弟远赴绸琼时就觉察出有哪里不对,早早有了让牧青远早日脱离官场的打算,自己弟弟什么脾性自己清楚,当年可以为了一个别人的小妾远走他乡,现在也就可能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惹出烦。
牧青璞看着锦盒里的锦缎,轻轻地叹了口气,合上了盖子。
边关剑蓟。
牧青远和季洺秋闹过后是真的累极了,情事结束后把头往被子里一扎就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季洺秋早就让人做好了吃食摆在了房里的圆桌上。
“醒了?”季洺秋看牧青远从床帘后探出个脑袋,一脸没睡醒的木楞就想笑,让下人用铜盆打了些热水来,他用方巾沾了热水给牧青远擦了擦脸,“饿了吧?起来吃饭吧。”
牧青远揉了揉眼睛,随便披了件袍子坐起来找床边的鞋穿:“除了那碗药,我都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是真饿了。”
他昨天烧了一夜,今天退了烧嗓子就开始哑了起来,说两句咳三声,边踢踏着鞋往桌边走边咳的天翻地覆。
“早知道就会这样,让人给你炖了雪梨银耳汤喝,”季洺秋很是贤惠的样子,用了瓷碗先给牧青远盛了碗汤递到他手里,“先喝了汤润润嗓子再吃别的菜。”
牧青远刚睡醒,咳得很,接过汤碗喝着汤瞄桌上的饭菜。
季洺秋怕牧青远因病吃不下饭,让人做的都是清淡的菜,肉有炖乌鸡汤和清蒸排骨,菜是清炒冬笋,牧青远拿筷子拨了几下,看季洺秋:“西颢,我想吃东坡肉。”
“你可真是个金贵的小少爷。”季洺秋看牧青远理直气壮的行使自己刚拿到的专属恋人的特权,觉得对方连任性的样子也十分可爱,“东坡肉全是大肉,我怕你现在吃腻着嗓子。”牧青远的喉咙十分捧场,应和季洺秋的话一样立马咳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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