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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瑞蒂。科顿还不到七点就醒了。她看了看身边还在沉睡的好友琼林。普赖尔,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去盥洗室整理好了自己。
普赖尔夫妇还没有起床,维瑞蒂回到琼林的房间?,独自坐在窗前向外张望。街上行人寥寥,早班的公共马车沿着道路轻快地跑着,车夫打着哈欠,时不时收紧缰绳控制马的速度。街对面的面包店已经支开门面,店主正忙着将橱窗擦亮,并摆好标注价格的立牌。远处,圣塞缪尔教堂高高耸立的钟楼是那样醒目。
她在琼林家住了一个星期,仍旧热衷于眺望窗外的景色。在东区,在她自己的家里,无论何时向外看去,得到的都只是一片灰暗、呛人的雾气和死气沉沉的狭窄街道。
但这里终归不是她的家。大约七点半左右,维瑞蒂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知道普赖尔夫妇已经醒来。又过了一会儿,琼林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缓缓地坐了起来,眼中还残留着些许迷茫。
“我真佩服你,维瑞蒂。”她带着睡意喃喃道,“你总是起的那么早。我就做不到。”
在东区时还要起的更早些,因为走路来上学要花费大约一小时……维瑞蒂笑了笑,说:“早安,琼林。”
琼林含糊地应了一声,梦游似的走到了盥洗室洗漱,出来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帮维瑞蒂收拾好东西,相互闲聊了几句,这时已经有香煎培根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普赖尔太太用有些尖锐的声音呼唤她们:“好姑娘们,下来吃饭吧!”
饭桌上摆着松软的吐司,可以搭配黄油、奶油或果酱,香气浓郁的红茶用于缓解培根与香肠的油腻。坐在餐桌那头阅读《贝克兰德日报》的皮埃特。普赖尔含笑向她们点了点头,而指挥着女仆在每个人盘子里放上一只煎蛋的女主人麦琳。普赖尔则格外怜惜地摸了摸维瑞蒂的发顶。
“多吃一些,亲爱的。”她替维瑞蒂将一缕滑落的淡金色鬓发别到耳后,“你太瘦了,需要充足的营养……”
维瑞蒂赶忙谢过普赖尔太太的好意,坐到餐桌边吃完了丰盛的早餐。今天是星期日,是休息日,她和普赖尔一家一起呆在起居室里,趁着教堂的钟声还未敲响九下,拿起普赖尔先生看完的报纸匆匆翻阅几下。
她还未读完那则“百合花街突发传染性疾病”的调查报道,叮叮当当的门铃声便响了起来。
女仆前去迎门,维瑞蒂则收起报纸,将它们叠好放回原位。琼林有些不舍地贴近了她,挽住她的胳膊小声嘟哝道:“又是你的那个‘哥哥‘?”
维瑞蒂知道自己的朋友,或者说普赖尔一家对自己的监护人印象都不怎么好,并且这坏印象并不是全无根据。她无奈地笑了笑:“他是我的家人,琼林。好啦,我该走了,明天我们学校里见。”
普赖尔夫妇和琼林一起将她送到门口。道格拉斯正如约等在那里,手里摆弄着一只旧鸭舌帽。维瑞蒂一眼就看到他额角包扎的白色纱布,忍不住心头一紧。好在对方神色看起来还不错,这伤似乎并不严重。
见到他们出来,道格拉斯停下多余的动作,向普赖尔夫妇略微躬身致意,随后目光扫过两个小姑娘。琼林努力忍住自己向母亲身边靠的动作,维瑞蒂却忽然觉得,今天的道格拉斯似乎……有些不同。
“感谢你们对维瑞蒂的照顾,”男人冲她伸出手,略微笑了一下,而后转向普赖尔夫妇,“我想,她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普赖尔夫妇对他的客套话表现比较冷淡,只礼节性地回应了几句。维瑞蒂当然知道其中原因,东区出身的赏金猎人绝对不会成为普赖尔家的座上宾。
而她自己,若不是身为琼林的朋友、同时皮埃特。普赖尔又是她们在护理学院的老师,对维瑞蒂的品格和才智有着充分了解,恐怕也不会有机会踏入这间房子。
她跟着对方向琼林告别、向普赖尔夫妇道谢,然后跟在道格拉斯身后离开,并不由自主地庆幸这一周的食宿费用早在一开始就结清了,想来普赖尔夫妇不会乐意在家门口跟一位赏金猎人计算金钱,这有损他们的体面。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维瑞蒂手中忽然一轻,她侧头看去,发现道格拉斯?替自己拿起了那只装着书本和几件衣物的布包。
她诧异地看着他的举动。男人被她盯得似乎有些局促,很快转开视线,低声说:“嗯,我们先不回家,这次的委托比较麻烦。我会在附近的旅馆开个房间,你再住两天,等我处理好……”
维瑞蒂拉住了他的衣袖,睁大了眼睛:“住旅馆?不,我可以……”
“嘿,嘿。”道格拉斯抬起手打断她的话,“相信我,这是有必要的,不用担心钱的事。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维瑞蒂。”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道格拉斯在念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些迟疑。这时道格拉斯带着她拐进了一个装潢普通的旅店,向前台说到:“开一个房间。”
前台的服务人员看了看黑色短发、淡褐色眼睛、明显是成年人的道格拉斯,又看了看淡金长发、眸色深绿、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维瑞蒂,试探着问道:“请问二位……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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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可疑地沉默了一秒,维瑞蒂急忙赶在服务人员脸色变得更精彩前胡编乱造了一个回答:“他是我的舅舅。”
前台人员看起来正在艰难的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答案,不过随着道格拉斯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卷纸币,他说服自己的速度显然加快了不少,很快给他们开了一个临街的单人房间。
道格拉斯留下两天的房费和半苏勒小费,想了想,又让前台送一份包含咖啡的早餐到房间,才带着维瑞蒂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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