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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平逢宗深不见底的山涧缝隙中,容貌清俊的少年盘腿而坐,周身被人布满了复杂的法阵,七件天阶法器盘旋在他头顶上方,不断地吸收着灵气汇入他的丹田,又将他体内驳杂的怨气提纯,重新被他吸收。
倘若有旁人在此,定要惊叹于这磅礴浩瀚的灵力与强悍的提纯法阵,更不用说那罕见的天阶法器与地底汇聚一处的三条灵脉;但若他们看见这声势浩大的布局中心只是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只怕要气得呕血。
而在距离他百里外的山峰,江顾正在突破。
从炼虚初期突破至炼虚中期,这对江顾而言并不算艰难,甚至称得上最轻松的一次突破——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带着强行突破,乃至灵力都无须自己吸收,全都是由卫风心甘情愿“上供”而来。
比较起来,从前他突破渡劫竟显得如此艰难坎坷。
江顾站在峰顶,看着最后一道劫雷缓缓消失,目光复杂的看向卫风所在的大阵,若不是师承悟道极为难得且只有一次,他倒真想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了。
又半个月后。
属于卫风的雷劫轰然而下。
江顾把人从冰碴子里挖出来时,卫风已经被劫雷劈得神智不清,他靠在江顾怀里,艰难地抬起手来指着天空张嘴便骂:“好你个贼老——”
江顾一把攥住他的手按下来,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气势汹汹的黑云烈雷堪堪停在了半空,警告似地扯了几个闪电,盘旋半晌才缓缓消散。
江顾松开手,冷眼看着他,“舌头不要可以拔了。”
卫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三分委屈三分悲愤,“师父,我被劈了好几天!结果只是从炼气一层突破到了炼气二层!我八岁就炼气二层了!”
都说好苗子三岁炼一五岁炼二,结果归来半生,他还是个炼二!
“……”江顾诡异地沉默。
早知道就让这厮骂了,这声雷劫声势如此浩大,废了他七件天阶法器,他以为至少也能劈出个金丹来。
卫风一见他沉默便知道自己有理,怒火中烧便要提剑再骂,被江顾一把按了回来。
“你体质特殊,不能以常法来论。”江顾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道心可立下了?”
卫风脸上闪过了一抹他熟悉的心虚。
“嗯?”江顾目光冰冷。
“立、立了。”卫风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六欲道。”
江顾脸上罕见地空白了一瞬,“什么?”
同无情道多情道之流比起来,六欲道便直白低俗得多,修习之人会格外重欲,不管是贪嗔痴怨还是爱欲□□都格外浓烈,没有坚定的心性,通常都会沉沦欲海,连合欢宗的修士都不屑此道,往往会选择更稳妥的多情道——选择六欲道的,基本是些被迫亵玩的炉鼎脔宠,又或者是些贪图享乐只求快活的低等禽兽。
十分为人所不齿。
当师父的自然想教个好徒弟,江顾不是
没想过,既然师承了他的道,卫风也许能痛下决心立个无情道,再不济也可以是多情道,倒也不算与他本性相悖。
但他决计没有想到会是六欲道。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顾想劈了这个不成器的混账。
卫风在江顾的注视下慢慢涨红了脸,磕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被劈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肯定是那鬼纹吸食了太多怨气和、和欲望……才这样的。”
他果断将黑锅扣在了鬼纹身上。
绝对不是因为他被雷劈的时候,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师父。
江顾深吸了一口气,“你——”
卫风用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下垂的眼尾也湿漉漉的,悄悄攥紧了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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