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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密函玄虚（第1页）

午饭时分，余鲜拿了碗筷，“珰珰珰”敲着，拖着长腔嚷嚷：“吃——饭，吃饭喽——”

何进五在门口露出了个脑袋，没敢进门，只向吴二柱招了招手，便走远了。

吴二柱朝关达仁说：“关哥，我去看看。”

余鲜看了看吴二柱，说：“这人有病吧？找你几天了，我看，他没安什么好心。”

关达仁说：“这个姓何的，肚子里不定憋着什么坏屎？小心。”

吴二柱笑笑说：“关哥、余哥放心，我心里有数。”几个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就见何进五搂着吴二柱的肩膀，往侦缉队小灰楼走。余鲜扯着嗓门嚷道：“哪来这么多蟑螂？”郑良心领神会，说“返潮、阴湿，害虫都出来了。”关达仁冲着远去的何进五喊道：“姓何的，把我这青年哥带坏了，我饶不了你。”何进五朝身后挥了挥，大声回应说：“放心吧，兄弟。”他看了看吴二柱，瞬间变脸小声又骂了一句，“捞你内，讲甚乇腡友（福州方言：男性生殖器），猴杀鬼戳（福州方言詈语）。”

何进五带着吴二柱进了办公室，问：“没来过吧？”

吴二柱观察着办公室内陈设，说：“没来过。”

何进五递了一杯茶过来，说：“坐，坐，中午一起吃饭，安泰楼，我约好了。”说着，他便把一根金条推到吴二柱近前的茶几上，说，“你的。”

吴二柱一脸懵态：“五哥，什么意思呀？”

何进五一脸诡笑，说：“你该得的，还记得‘鸿运来’嘛？欺负到我们头上，能有他好果子吃嘛？！”

吴二柱说：“那这条小黄鱼，也是五哥的。”

何进五眨着眼，说：“拿着拿着，跟我还客气？”

吴二柱觉得有必要在何进五面前经营出一副贪财好色的嘴脸，脸上便挤出了一丝猥琐的笑意来，说：“那我就不客气啦。”他装着财迷心窍的模样，把那根金条搞进了口袋。

何进五笑笑，说：“跟我干，亏待不了你。”他弯着腰，开了铁皮柜，抽出一卷案宗来，递给吴二柱，说，“好好看看，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吴二柱拆开了案宗，取出袋内物件，见是两张照片、一封书信。看到了那两幅山水照，吴二柱顿觉脑子里轰然作响，眼前一片黑暗——两幅画的落款，均为“小丘樵夫”，这是九号首长胡大义的亲笔呀。

关于这“小丘樵夫”，两人临行前还有过一段对话。在署上“小丘樵夫”的笔名时，吴二柱问：“首长，为什么叫这个名啊？”胡大义说：“知道中国古时候有个大书画家，叫八大山人’的嘛？”吴二柱说：“不知道。”胡大义说：“那可是一代书画宗师啊，我临慕其画，自知功力不及其一山一丘，只能是座小丘，小丘砍柴人是也。”……想到此处，吴二柱端起盖碗，想借此掩饰自已的慌乱，他仰起脖子，将盖碗内茶汤一饮而尽，不料却被茶汤内茶碴呛到了气管，不由一阵狂咳。

何进五笑着说：“兄弟，这盖碗不能这么个喝法。”

吴二柱双颊暴红，用左手捋着前胸，说：“口渴，口渴。”吴二柱知道，此时何进五一定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已的神情，便也不急不躁，他起了身，从墙角暖瓶里为盖碗注入了热水，端起盖碗，小口啜着，让自已的心绪快速平复了下来。

何进五剥了几颗花生入嘴嚼着，目光直视吴二柱：“看了嘛？”

吴二柱盯着何进五，说：“就两幅破画，值八根金条，骗子吧？”

何进五说：“背面，背面。”

吴二柱故意装傻，把那两幅画的背面都翻看了一番，说：“没东西啊？”

何进五把那两幅画夺了过来，说：“这么跟你说吧，这两幅画的背后，暗藏着共党高官的两封重要信函，找到它，那就是大富大贵的一桩买卖。”

吴二柱问：“找到两封共党密函，就能大富大贵？哄傻子的吧？”

何进五“嘿嘿嘿”奸笑起来，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抓一名共党或通共份子，总要查抄其财产，资产或房产吧？这些财产、房产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查抄了这些东西，记个账外账，或者不记账，到手后，通过黑市一转手，天衣无缝，到手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金闪闪的黄鱼。”

听罢何进五这一番表述，吴二柱知道，自已应该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来，借以掩饰自已刚才的失态，转守为攻，只有如此，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他把身体向何进五一侧倾了倾，瞪大了眼珠子，说：“这等好事，那我跟五哥干，能吃香喝辣，我就知足了。”

何进五说：“吃香喝辣算个屁，我说了，你别往外说啊……”

吴二柱说：“知道，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何进五向吴二柱附耳，说道：“我们何长官，这个月，就变卖了五套房产，赚死死喽。”

吴二柱问：“这么厉害呀？”

何进五向吴二柱眨巴眨巴眼，一脸牛气，说：“那还不是？”

何进五把照片和信件装入卷宗，塞入公文包，起了身，说：“走，安泰楼，边吃边谈。”

两人走出办公室，吴二柱见小院廊道上，停着一辆通体乌黑，外观无任何标识的车辆，便问：“五哥，这是什么车啊，怪模怪样的？”

何进五说：“美国货，叫无线电侦测车’，用来侦听共党地下电台的，美国货就是好东西。”他用皮鞋踹了踹那辆车的后轮胎，又说，“这玩意厉害，查共党电台，精确到100米范围内，被它盯上了，一抓一个准。”

吴二柱问：“这么厉害？”

何进五说：“当然，好东西。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