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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坟归乡人客十五（第2页）

他耐心地等待着陈画的作画。

时间，不知不觉就渡过了漫长的二十秒。在这二十秒内，陈画苦着脸，脸上的肌肉颤抖着，眼睛红而湿润，泪花打转，鼻涕横流。他的手上笔画龙飞凤舞，无数色彩从他的调色板上自然而然地生成，就算在这紧要关头，他还在大声地否定余不言说的话。

他手下的笔走龙蛇，然而蘸在画板的颜色，从始至终都只有红黄蓝三种。但是色泽的勾兑合成下，色素又细分成了无数细微的颜色，余不言用窥秘者之眼全功率去看，都没能分清楚。

百种？千种？

余不言只分辨出了三千二百八十三种。就没有继续去分辨，去查数了。如果继续去看，还没等余不言分辨齐全，他的精神就要超出理智的临界了。

与其去看调色板，不如去看画布。

调色板的颜色已经超出人类认知范围了，还有许多余不言用窥秘者之眼才能看到的，人类肉眼所看不到的颜色。

但是勾勒在画布上的，没有多余的线条，只有恰到好处的挥毫。

在余不言耳边，出现了陌生的感叹声：

“万千色彩集成，线条却无比简约，挑不出毛病。实乃巧夺天工、浑然天成。呵呵，还只是草稿呢……”

余不言抬头一看，在身后时间长河的流淌下，奥卡姆的全貌，偶然一现。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在此之前，奥卡姆根本没有一次主动利用锚定线影响余不言的动作和言语。

是因为寻常的东西，吸引不到他吗？

余不言不再抬头，而是专心致志地看向陈画疯狂地作画。

第二十到四十秒，草稿初现端倪，陈画自觉大限将至，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是浪费，索性一改之前的习惯，正握画笔，大开大合地在画布上迅猛而暴力地“挥砍”。

仿佛他不是在作画，而是同敌人厮杀。

他的皮肤，已经在油料的侵蚀下，慢慢被同化成别样的色彩了。

自皮肤之下，肌肉和骨头都被熔化成熔岩一样的油彩混合物，无数微妙的光亮，只是看一眼就觉得晕眩。自皮下中浮现的磷光，熠熠生辉，连诡核都不敢争辉。

不禁使人们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厄运降临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远超他们的意识所能构想的任何景象，只是看一眼，都在觉得森寒彻骨地美丽。

那种色彩不再只是闪闪发光，而是心灵之上的意识海喷涌而出。

当这股由无法辨认的色彩组成的无形洪流离开皮肤流下来之时，它的光亮就仿佛直接流向了天空。

自天堂之下，余不言知道了究竟是什么，被失控的陈画吸引了过来。

自混沌诸海之上的星之彩，被一个独特的灵魂吸引。

这次作画，是独创，也是献祭……

回到楼台，陈画的脸庞，已经被凝胶一样的胶质半液体混合油彩给熔化，无法看清楚五官，他身上没有完好的地方，全都是星之彩吞噬的残留。

余不言感到皮肤在灼烧，胃酸也在上涌，脑海里出现麻木，那是一阵来自灵魂深处地反胃。于是便扶着墙干呕起来了。

谵妄症，也传染到他的身上了！

“既能浑天地万物以为魂，斯能浑天地万物以为魄。凡造化所妙皆吾魂，凡造化所有皆吾魄，则无有一物可役我者……”

“嘎！！！”

余不言吟唱到一半儿，拜亚基提尔的尖啸，划破长夜。

半面的月相如月亮女神的回眸，月下尽是『偏离』的故土。

海市蜃楼，琼光皎皎。

星辉流瀑，灿若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