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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丞相听到黄州决堤的消息脸色微变,黄州位于长江一处拐弯后,史书上也曾有过决堤的记载,只是大宋立朝近两百年,还是头一次。
“陛下,如今之计是要尽快调人去黄州救援,舒州附近的卫所不过三千人,不如从江陵府调人直接往黄州、鄂州去,快速驰援。”
“不可,此前江陵府传来急报,两日前已经陷入水涝中,自身难保,而且还兼顾着排查河堤的事务,长江今年汛期水量比往年更甚,恐怕还会有其他溃堤的风险,若再来一次,恐怕。。。。。。”
韩冲沉吟片刻,他知道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江陵府就近派兵去黄州救灾,可江陵本就自身难保,若是此时再分兵。。。。。。
太被动了。
“舒州卫所的人能够将舒州灾情安排妥当吗?”
黄一天听到陛下这样问就知道陛下想要亲自去黄州救灾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韩丞相已经冷了脸。
“陛下,黄州的水灾情况如何尚未可知,陛下屡次以身犯险,朝中臣工难道不值得陛下信任吗?陛下应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是君王!”
韩丞相的话让韩冲也微微变了脸色,他感觉自已的权威正在遭受挑战,可韩丞相在某一方面说的也是事实,他若事事都冲在前面,还要这些臣子作甚?
韩冲呼了口气,说道:“派人前往黄州摸清情况,及时传递消息安排救灾,另外,若是有宵小之辈趁乱打劫、杀人的,就地格杀。”
“乱世用重典,让卫所指挥使来见朕,今日务必开展救援。”
韩丞还想要说什么,乱世用重典没错,可帝王造杀孽并非什么好事,他直觉就是要阻止,韩冲却说道:“若丞相期望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如多想想如何安排灾后的重建、防疫、恢复耕种等事宜。这些更值得丞相费心思。”
话说到这份上,韩丞相也没有反驳的话语了,他看着逐渐长成的天子,从战乱开始以后,陛下一开始也是被匈奴人吓破胆往南边逃,可后来就有章法了,懂得军政分离,任用年轻将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君王之仪呢?
是安平被屠以后,还是坚守赤塘关以后?
韩丞相已经记不清了,只是现在的陛下对大宋而言的重要性值得他冲撞陛下,陛下出现在灾情前线的消息放出去就足以让百姓倍感信心,让各方势力齐心协力救灾。
可若是陛下一意孤行非要上第一线,那就算是杀了他,他都不可能答应。
韩丞相拱拱手离开了内厅,转而去厢房处理政务,如今灾情如此急迫,就算是睡也睡不安稳,不如趁早思索灾情对策、查漏补缺。
府衙动了起来,不断有人被派出去,隔一段时间又有人传回来消息,卫所的指挥使来得很快,他们本就因为圣驾在舒州而在附近防守,陛下一召见立刻就入舒州府衙求见了。
韩冲依旧在内厅见了三位指挥使,他第一次感谢当时选择的是让武穆就地招募兵丁,否则这些南方兵丁早就被抽调到北地防线了。
若真是那样,韩冲也只能望水兴叹,任由洪水肆虐了。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水灾的消息,江陵、鄂州、黄州、甚至舒州已经陆续被淹,这种情况难以渡过长江去吉州、洪州救灾,耽搁一日就是多一日的损失,现如今黄州失联,水患情况如何尚未可知,诸位都是军中出身,又在舒州任职多年,当知水患的利害。
如今黄州、舒州的救灾便辛劳诸位了,关于水患如何治理,只需确定长江是否决堤,于何处决堤,朕第一时间与诸位大臣商议出法子。但现在,请诸位立刻点兵前往黄州救援,黄州二十万百姓,就拜托诸位了。”
韩冲向几位将军拱拱手,几位将军都连忙避开不敢受君王的礼,只单膝下跪领命。
不多时,几位指挥使从舒州府衙离开,冒雨上马轻骑出城,回到营地点兵点将,说明此番救灾事宜的利害关系,传递陛下的要求,随后便直奔黄州而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韩冲的心头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哪怕是在近现代,洪水的破坏力还是很大的,在他的认知里,人类和洪水的抗争直到他离开都还在继续,天灾无情,人类的渺小在自然界中不值一提。
可那些扛着沙包走进洪流的人却依旧前仆后继,用人命来堵住口子这个法子,韩冲不想用,可前线水情瞬息变化,哪又是他能够预知的。
只盼着水情没有传回来的消息那样严重,寻常治理之法便可处理。
指挥使陈清带着五千人往舒州沿江的村落而去,他们的命令就是确保沿江村落的村民全部撤离,顺着长江往上游走,与驰援黄州的军队汇合。
长江水漫漫,往日清澈的江水如今浑浊无比,流速逐渐放慢,陈清站在山坳上往下看,觉得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等将士确认过附近的村子都没有人的时候,他们继续往上游赶。
上游的水速比下游要快一些,他们来到据说决堤的地方,整个村落已经被洪水淹没,远眺能看到一些屋顶和树木在洪水中孤立无援,陈清往云台县而去。
云台县地势较高,依山而建,距离长江有十余里,可现如今江边的村落被淹,长江水距离云台县不过五里,村子的人都集中在县里,人满为患。
陈清只带了几个人入了城,城墙下挤满了狼狈的百姓,他们身上被雨水淋湿,腿上沾满了赶路的泥巴,神情彷徨,仿佛无家可归的大鹅一般,缩着脖子等待雨停。
这样淋下去,人会生病的。
陈清命人就地取材,帮助村民搭建几个躲雨的棚子,村民们见这些大头兵帮助自已搭雨棚,也连忙放下东西,家家户户出一两个人来帮忙。
云台县知县是个老大人,在云台县任职已经十余年了,从未遇到过如此迅猛的水情,他连忙给下游几个县和舒州递了警报,期待着有人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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