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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觉地摸向胸口。
他是妖,修了仙,走了正途,也总归是一只妖。
在这一刻,沉棠才理解当年母亲说出人妖殊途时,怀抱的是怎样的心情。他教徒弟剑斩不平,教徒弟心气不坠,教徒弟要……匡扶正道,而他本身肩负着重活一世,拨乱反正的重担,现在却似乎已经把其他事情放于正道之前。
但是他不后悔。
现在,他要处理好最后一件身后事——去见一个变数。
—
在男人踩断一根树枝时,山上更高处眺望远方的人回过头,看到缓步上山的人,他挑了一下眉。
“别来无恙。”
“确实。”沉棠回道,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已经记忆有些模糊,他与面前的人确实很久没有如此交谈了——像一对普通的友人,“少主来此,恐怕不止为叙旧一事。”
“都是些腌臜难懂的官方说辞……你终究也变成了这样,”周胤笑出了声,那双金色的眼在暗夜中无光自明,“孤可还记得……当年你可是最叛逆的一个孩子。”
“……而你是最听话的一个,”沉棠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以牙还牙比较痛快——他与面前的人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又有着前世记忆对他性格的一些了解,他知道怎么说才能撕掉他这层虚伪的面具,“最终他们把你卖到了一户好人家吗?”
“……沉掌门来此,就是为了与孤共忆当年?”
周胤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眼底却骤然冷漠下来。
“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沉棠摇了摇头,若不是面前的人主动提起,他是不愿意去主动回忆起那段日子的——那是他从大院里刚逃出来的一段日子,连兽型都不会伪装,记忆也模模糊糊的夹杂着许多碎片,他不愿多谈,便又问了对方一句为什么来这边。
魔界首领不会那么悠闲吧,还有心思来看比赛了?
“说到这里……沉掌门倒是能帮孤介绍。”
面前的男人又恢复到了那副完美的有些不真实的笑容,他示意着身后的人向前踏了几步,站在他的身侧一起看向下方——是休憩区的景象,屋连着屋,山连着山,散落在昏暗环境里,每一盏小灯都是弥足珍贵的微光……有一盏灯也会是初初点亮的吗?
“孤近日对清流宗的弟子很感兴趣……沉掌门要不帮孤介绍一下?”
沉棠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他宗门总共就有两位女子……而周胤确实不是很能用正常礼法去约束,近一半的可能性,沉棠不自觉地神经紧绷了些。
“谁?”他轻声问道。
“是叫……云……轻。”
音如其字,最后一个字周胤念得极为和缓,他用余光看了看暗暗松了一口气的男人,尾音上扬。
“毕竟当初孤与她生活了一段时间……如今破镜想要重圆,还要请沉掌门在中间拉线——”
“……少主可当面与她商议。”
沉棠算是婉拒了这个请求,他实在不想再去见天道之子。上次见面时她的恶意几乎就要满溢出来,若是再见面,冲着他来倒没什么,若是给初初带来了危险……便是得不偿失。
“或者……”
周胤拉长了声音,行的是在魔界全然不同的风格做事,俯下身子与他对视。
“或者让孤见见另一位?孤听说清流宗内……可是有两名女修士。”
“……云初已然成亲,不应在少主考虑范围内。”
“成亲有何不妥,”周胤轻声笑道,“若孤执意想要,你猜,那群道界大能是会斥责孤的痴心妄想,还是会……”
“把她送到孤的床上?”
“……你不会。”
面前的人若是周胤,便不会行如此强迫逼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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