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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捏住鼻子缩在水里,在澡盆子里学凫水吐泡泡,原先家里可没这么大的浴盆,也烧不了这么多热水。
燕草低下头:“建安坊裴家,那就是裴探花家,京中谁人不知呢。”
三甲打马游御街那天,恨不得满城人都去瞧热闹,分明年少得意,裴探花却连笑都不笑。
后来才知裴探花父亲病重,琼林宴后,他父亲便过世了,从此闭门守孝,京城再瞧不见探花郎的身影。
凡京中有宴,她在哪个席上都最受奉承。燕草远远瞧过一眼,裴三人通身的大家气派。换言之,便是端庄持重,不容易亲近。
螺儿捧着银盒进来,银盒里装着蔷薇蕊熏的绿豆澡面儿,踩在水上,脚下一滑,银盒打翻在地。
螺儿伏身收拾了,又送了一盒澡面进来。
“我在原来的主家,也见裴夫人几回的,她待人……”燕草还在想如何委婉,可看见阿宝那双水氤氤的眼,还是咬牙把实话说了,“她待人极客气,却不是那样亲热的。”
两双眼睛一望,就连阿宝自个儿都在想,她能有什么叫人图谋的?
“裴探花是极重读书人身份的。”燕草想起旧主人,那原话是说裴子慕白生了一张好皮,风流相貌偏偏跟风流二字不沾边。
阿宝咬咬嘴唇皮,燕草赶紧替她抹上无色的口脂,又坐在小杌子上给阿宝搓胳膊:“我不过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姑娘。”
燕草扑哧笑了,没成想,她还会侍候这么个姑娘:“姑娘看着随手给就是了。”
阿宝洗了澡,用软巾子擦过身,又抹上香膏。
“黄金易求玉难得,若是金的还好估算,可这是玉的,又这么温润,不好说。”
吓!阿宝张嘴,这玉的竟然这么贵?百八十两银子!那都够一匹大宛马一年的草料钱了!
燕草以手掩口:“姑娘不须急,咱们匣子里也有差不多的,只是不兴这么回礼。”虽有,也只一两件,远没有到能随便拿出来送人的地步。
“这……这怎么行?”
“知道了。”燕草也没办法,还真找了个锦盒,把玉镯搁在里面。
“算的,按着十二月花神令送,断不会出错。咱们院里杏花开得好,读书人家都爱这及第花。”
没成想,林家竟把手镯又送回来了,一只锦盒,一篮子杏花,还有一封信。
字儿虽好,文辞普通,通篇都是大白话。
林家姑娘不按牌理出牌,这可怎么办?
“什么乱拳打死老师傅?”裴观从外面进来,丫鬟垂眉替他打帘子,飞快瞄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虽不记得她少女时的面容了,但他记得她的字,她的字不曾规整的练过,但极刚劲有力,这一笔岂会是她的字。
他不夸便罢了,他一夸,裴夫人难掩眼中笑意。
裴观搁下信笺,抬头一看,不知母亲在笑什么:“怎么?”
裴三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小满带着小厮到后院摘玉兰,玉兰只有几日盛时,小厮爬到梯子上摘花儿。
裴三夫人看过一眼,点点头:“很好,又问儿子,你看看呢?”
裴三夫人笑了,帖子也是现成的,从书房里取一张,落下她的款,送到林府去。
裴观还在喝茶,看陈妈妈与母亲的脸色,问:“什么事?”
四夫人是在替她那娘家的外甥女打算盘呢!
“替乔家的打探。”裴四夫人嫡亲的外甥女儿,丧母之后一直住在裴府,裴四夫人那心思,阖府谁不明白。
“我正有事要禀报母亲。”
裴如棠如今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每日小辈都会到玉华堂前给祖父请安,也都是在堂外行礼问安。
留云山房是裴如棠年轻时的书斋,因临水,他年纪大了受不了风湿,这才挪进院中。
“不必丫鬟们侍候,就松烟青书几个,寻常用的东西送到门上,让他们拎进来。”
若非守孝,白露这会儿就该是儿子的房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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