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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来,只不过是为了亲眼看一看,燕淮究竟是生是死。若活着,有何话要带给燕娴。
至少,如果已经死透了,她勉强也能想法子将他的尸首带回燕家。
可一想到他会死,她又有些莫名烦躁起来。
她垂着眸,在心底里胡乱地想着,一时半会连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弄不分明了。
“该先同她说一声的。”燕淮叹了口气。
谢姝宁讶然,事出突然,连吉祥也不知他的去向,他却用了个“先”字,难道他早有预料?
燕淮瞥见她错愕的神色,忙换了话头道:“你手头的事,可是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她既能站在这,必定是已经将谢家的事都给安置妥当了,要不然,她这会必然是在府里守着她娘,忙着打压谢家长房。况且,听她的口气,她应当也已经见过娴姐儿了。
“已了了。”谢姝宁也不瞒他,“从今往后,谢家只是谢家,同我再无瓜葛。”
她淡然说着,可谁都知道,她骨子里流着谢家的血,除非死否则都无用,这血的羁绊,会成为永恒的牵扯。
燕淮笑了笑,忽然面色一变。
谢姝宁眼尖地发现他赤着的手臂上隆起一道道红痕来,争先恐后地朝着他肩头而去,像一群鲜红的小蛇在飞快地追逐着他肩头的那枝腊梅。
骇然失色,她何时见过这样的画面,霎时失了主意,一把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急声道:“这是什么?”
燕淮眉头紧蹙,嘴角却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摇头道:“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这东西……像是活的!”一道红痕在她指腹下微微隆起,谢姝宁厉声道。
然而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手臂上的线状红痕一一消散,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光景,一切就都恢复了原样。
谢姝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松开了手。
燕淮暗叹了声,手臂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可惜了……怎么立即就松手了……
他敛神道:“进了东厂,哪有安然无恙,全身而退的人。”
若真有这样的人,汪仁早被气得睡棺材里去了。
早在他刚刚爬上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时候,他便已经为自己的身后事筹谋透了,寿材、寿衣、陪葬……他早八百年就都准备妥当了。
这人想肆无忌惮地活着,就得一早做好转瞬就死的准备。
谢姝宁跟燕淮在地牢里说着话的时候,汪仁正拣了纨扇往火盆里丢,也不知是谁的皮绷的,一丢进火盆里,便噌地冒上来一团火舌。须臾,一股焦臭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汪仁动作优雅地捂住鼻子,淡定地站起身来,旋即转身,落荒而逃……
到了天光底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裹得厚,站在廊下倒也不觉得太冷,便暂且抛开了进门的念头。
他站在门口朝里看了一眼,一炷香燃了泰半,还得有一会,不由想起了先前让人给燕淮喂的毒药,也不知这回见效了不曾。
难得碰见个百毒不侵的人,他若不拿来试下药,心痒得简直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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