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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制冷的风声低响,房间里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两个人呼吸轻缓下来,残余压迫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房间,让身处其中的人倍感压力。
白楚年索性直接坐在地毯上,借着昏暗的光线注视着手里的珍珠沉默。
想起第一天认识兰波,是因为他们躺在相邻的两张手术床上,白楚年还记得这家伙很虚弱,身体紧绷着,手指紧紧抠着手术床。
他的指甲像猫一样可以伸出利爪,把身子底下的医用垫连着手术床本身抠出几个洞来。
护士在不远处挑选要用到的工具,手术刀放进盘里发出令人骨头根泛寒的轻响,医生们和麻醉师在一旁不知讨论着什么。
白楚年事不关己躺在手术床上望着灯出神,无聊地抬起手,用手掌遮挡刺眼的光线。
紧挨着躺在身边的人鱼omega动了动,白楚年侧头打量他,刚好与那双深邃冷酷的蓝宝石眼睛目光相对。
omega很少会拥有这样强势野性的眼神,听科研员说这是在加勒比海最新捕捞到的一只魔鬼鱼人形体,科研组立即带着他从洪都拉斯登陆返航。
omega的腺体容量要比alpha小,因此当本身能量过剩时,多余的腺体能量会溢出,使腺体细胞拟态进化,有的优秀omega可以进行八分之一拟态进化,即在身体上出现生物特征,大多体现在耳朵、尾巴、爪垫等位置,理论上拟态进化程度越高,腺体越强大。
而躺在白楚年身边的,是一只进行过二分之一拟态进化的魔鬼鱼omega。
医生们结束了短暂的讨论,麻醉师走过来和白楚年闲谈:“很美的omega,对吧?”
“en。”白楚年认同他的说法。
“他很紧张。”麻醉师说,“你是知道的,麻醉之后并不痛苦,你哄哄他。”
白楚年想了一会儿,翻身侧卧,轻轻摸了一下人鱼的鳍。
omega扭动身子远离他,被白楚年摸过的鳍略微充血变红,很快又恢复了原色。
自然界里很多生物都会因为情绪变化从而改变体色,这条鱼看起来有点生气。
白楚年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淡淡的白兰地酒味拥抱着人鱼,然后伸出一只手停在他面前。
人鱼受到了有效安抚,本能的恐惧缓和了些,迟钝地与白楚年手指相碰。
他的手指间生长了一层半透明蹼,白楚年觉得很好玩,轻轻拨了拨他的蹼,随后自己把左右手十指相扣给人鱼看,高兴地炫耀自己可以做到这个动作。
人鱼懵懵地看着他,发了一下呆,突然用尖牙撕断指间的蹼,和白楚年的左手十指扣在一起。
他的手温度很低,但不算寒冷,反而有种早晨六七点钟时冷风的清凉。
白楚年见到外面世界的次数不多,他记忆里跟着姓白的老研究员走出实验室的那次,凉风吹在身上,老头告诉他现在是初夏。
他的老研究员是个六十来岁的胖老头,长年在白大褂胸前口袋挂一副金丝框眼镜,兜里揣着一本缩印版《兰波诗集》。
有时候实验结束得早,老头就掏出小书来读。当他读时,白楚年坐在隔离箱里扶着玻璃瞧他,听着老头用苍老得像个短路吹风机的嗓音读道:
“我拥抱过夏日黎明。”
那时候白楚年以为老头喜欢读的这位诗人是世界终极浪漫,在屈指可数的自由时间里,他就代表着白楚年想象中外面一切美好事物的总和。
白楚年小心地把人鱼抱在臂弯里,人鱼冰凉的身体挨着他的胸口。
“兰波。”
这是他为人鱼起的名字。
白楚年从队服口袋里拿出那个包鱼鳞的小纸包,把珍珠和几片蓝色鳞片放在一起,折起来再揣回口袋,起身坐到兰波床边,掀开被子一角。
兰波果然又团成一个球不动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蓝色鱼尾和鳍充血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你的错,你凭什么气红了。”白楚年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用信息素安抚他。
白楚年不愿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个伤口,可伤口狰狞的模样不由自主浮现到眼前,缝合时的针眼不止一排,看来不止缝合了一次,红肿的小孔内侧出了几个发白的溃疡斑点,看来他的alpha是个莽夫,只会横冲直撞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他后悔带兰波来这儿,他早应该听会长的话,把兰波交给omega联盟专家组,他们会给他做全面检查和诊疗。
在信息素的安抚下,兰波不知不觉打开了身体,鱼尾恢复成宁静的蓝色,他睡着时身体很柔软,可以随意摆弄。
二楼空调制冷温度对白楚年而言有些低了,他大臂和脖颈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但还是把柔软地睡着的鱼搂到臂弯里,不断释放安抚信息素,帮兰波修复被自己不小心折断的鳍。
兰波半蜷身体,额头轻轻抵在白楚年胸前,浅色弯眉蹙在一起,睫毛时不时颤一下,讨人怜却不自知。
也不能全怪他。每次与兰波对视,那双海蓝瞳仁都能放出一股无形的电流让他心脏为之一颤,难道会有alpha能不沦陷在兰波的繁殖箱里吗,不会的,alpha根本无法遏制想触摸他的念头。
“等出去之后,你还逃吗。”白楚年低下头,在兰波蓬松的金色发丝间吻了吻,“我把你养在我家的地下室,每天都来陪你,喂你吃饭,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也不会抢走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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