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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南麓。
峨堡关城下,金露梅漫山遍野的绽放着,金灿灿的一片,与远处祁连山雪线上的雪峰遥相响应。
达赉巴图尔汗跪接圣旨,旨意宣读完,他便知晓自己触怒了皇帝。那个似乎永远看起来温和亲切的皇帝,此时就如冷龙岭一样高高在上且冷冰冰。
“回吧,汗王。”
达赉怔怔的还跪伏地地。
宣旨的使者是一名行人司的行人,从九品下,最低级的官员,身着浅青袍子,但站在那里面对和硕特的青海汗时,却是居高临下语带威严。
“怎么着,汗王这是不想奉旨?”
达赉回过神来,不敢对这位从九品下的行人有半点不敬,他也知道行人品级很低,行人司的司正也才正九品上,左右司副是从九品上。在他们之下还设有三百六十名行人,皆只有最低的从九品下。
但这些人并不简单,因为他们全是两榜进士正途出身,行人品级虽低,但那些行人前途无量。
这些年轻的行人,职如其名,负责对外行走,凡颁行诏敕,册封宗室、抚谕四方、征聘贤才,及赏赐、慰问、赈济、军务、祭祀,则遣行人出使。
特别是绍天朝如今削减中官,禁止太监干政后,也很少再派阉人传旨,这些年轻进士出身的行人,就代表着大明朝廷奔走各地。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个从九品下的芝麻小官,而是大明天使。
甚至他现在说话,都可以视为代表着大明皇帝。
“臣不敢!”
达赉赶紧解释。
“那就接旨,然后跪安,回去吧,不要呆在这里。这里不是青海,是甘肃省,还是军事要地,外藩不可无旨逗留。”
达赉血直往脑门冲,可还是紧咬牙关,跪拜谢恩接旨。
远处传来一阵铳响。
达赉望去,一队峨堡驻防御营士兵,正在关外不远训练,有军乐队敲打着军鼓吹着军号,明军踩着鼓点排着整齐的队列前进,一丝不乱。
他们随着军官的命令停下脚步,步伐整齐,然后在喝令声中端起火枪,开始一排排的射击。
那大约是一个哨的士兵,一百多人,分成三段射击,连绵不决,火枪手们换填弹药的速度极快,一阵阵烟雾飘起,铳声在山下回响着。
百余人的火枪手,却给人千军万马的犀利感。
就算是和硕特最精良的骑兵,哪怕是骑马冲锋,面对这样密集不断的弹雨,只怕就算几百人,也未必敢正面冲击。
这些明军的铠甲都是棉甲式样,火红火红,但感觉比传统棉甲更轻薄一些,达赉却不敢轻视。
更远处,一队炮兵出关训练,战马驮运着大炮,炮兵们在后面步伐整齐,高声唱着军歌。
洪亮的军歌,整齐的军容,还有那威武的大炮,他咽了咽口水。
既畏惧又羡慕。
收回目光,他掏出一个银角杯送过去,“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那位年轻行人没收。
“这玩意虽只是银质的,但却是个老物件,是大昭寺赠我的,据说是吐蕃松赞干布时留下的老物件了,虽不值钱,但也有些年头,还望天使笑纳。”
行人在角杯上扫了几眼,这银质角杯确实有几分古朴,打制成一个牛角形状,角尖一端却还精打成一个牦牛头,耳朵嘴巴牛角等都十分灵魂形像。
这样的杯子早就超脱材质本身价值,更何况还是来自大昭寺的吐蕃时代银器,如果属实,那比同等重量的金子估计还得贵上几倍,甚至更多。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堂堂两榜进士啊,区区一个银角杯,能让他犯错误吗?圣人厌恶贪污受贿者,这种错是不能犯的,别看他如今职位低,这还是他在鸿胪寺实习行走了三年后,才得到的第一个正式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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