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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佑仍是不言不语,只依赖地靠在怀真身上,抬手抱着她的颈子。
过了午,门上忽地报说沙罗国的使者怀秀公主来见。
怀真才方醒来,闻听忙梳洗打扮,迎了出来。
果然见秀儿从外而来,身边儿却还带着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孩子,瞧着肤色微黑,浓眉大眼,头上戴着锦冠,颈间绕着数个金项圈,这孩子边走边不住地四处打量,双眼有神,年纪虽小,却是派头十足。
两人见了,握着手儿进了内堂,这会儿侍者从人们都等候在外,秀儿撇开那孩童,便欲对怀真行跪拜礼。
怀真忙又扶住,秀儿道:“姑娘不必担忧,如今不是在外头,乃是我们主仆私下相见,当初一别,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姑娘了,日思夜想,终究有这重逢之日,请姑娘受我这一拜罢。”
说着,到底是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地行了叩拜之礼。
怀真忙又将她扶起来,两下相看,百感交集。
秀儿便又叫那男孩子走到跟前儿,笑着说道:“这是公主跟左将军之子,名唤铁莫。”
那孩子见秀儿先前如此恭敬对待怀真,不等吩咐,便也抬手在胸前一按,对怀真行了个沙罗国的礼,脆生生说道:“铁莫有礼了。”竟然是一口字正腔圆的舜国话。
怀真忙亲自俯身一扶,笑着说:“快起来。”既然是清弦公主之子,两个人之间算来还是有些亲戚相关了。
秀儿道:“这孩子从小听清弦公主跟我说起舜国的风土人情,十分向往,此次我回国,他便嚷嚷着也要同来,我原本不放心,公主因念着她不得分身,难见故土,让铁莫来瞧上一眼,经历经历,也算是解了公主一片思乡之心了。”
正在此刻,唐夫人也赶了出来,互相又见过了,唐夫人因听婢女说过秀儿跟怀真有些渊源,因此不便久留,只略寒暄了片刻,便借故退了。
因此两人互相又叙旧情,秀儿叫侍从来领了铁莫出去,怀真也吩咐笑荷夜雪仔细照管看顾。
秀儿才又把一别以来发生的种种都同怀真说了一遍,从唐毅反败为胜,到唐毅离开之后,清妍同她一块儿打理沙罗政务,如何扶持小皇帝,解除危机等等,一路说至此。
怀真听得惊心动魄,连连点头,握着手叹道:“果然甚是不易。”
秀儿又问怀真这许多年来如何,她虽然听说了一些,只不详细罢了。怀真便只简略一提,并不说那些惊险过往,免得令她担忧。
秀儿听罢笑道:“只因两国相距太远,消息不灵的,我是在路上才听闻姑娘又有了个女孩儿呢。”说着,便又想见见小瑾儿跟小神佑。
怀真正要叫人把两个孩子带来,门口侍候的丫鬟回道:“少爷方才跟使者带来的小哥儿在一块儿玩呢。”
两人闻听,齐齐起身,便走出门来,沿着廊下行了一回,果然见前头不远处,庭院之中,小瑾儿同铁莫在一块儿,指手画脚地比量着,不知在说什么,铁莫则睁大双眼,很是认真地听着。
怀真见状,笑道:“想不到他们两个竟是早见了面儿了。”
秀儿也笑说:“好像还很投契呢,可知铁莫对比他小的孩子向来都不太理会?难得他对小公子这般。”又仔细打量小瑾儿的样貌,见虽然年幼,却生得端正英武,眉眼五官跟唐毅如出一辙,难得的是这说话,举手投足,竟也早透出“乃父之风”来。
秀儿便点头叹道:“哥儿这样貌气质,一看便知道是三爷的骨血,可见将来的造化成就,必然也不在三爷之下。”
怀真笑道:“不要先捧坏了,此刻虽看着他安安静静的,私底下却也时常淘气的翻天覆地呢。”
如此看了会子,自有奶母把小神佑抱了出来。
秀儿见神佑生得灵秀单弱,便亲自抱在怀中,仔细打量了会儿,道:“到底是女娃儿,很有姑娘的风韵,这般娇惜可人疼的。”
秀儿在唐府盘桓了一下午,怀真竭力留饭,秀儿因故主重逢,心里喜欢,果然便留下了。
将近黄昏,唐毅自外回来,早听闻沙罗国使者在府内,当下入内相见。
因见了秀儿,唐毅心中另外想到一件事,用过饭后,便单独请秀儿到偏厅叙话。
怀真见状,知道他又有正事,便一笑由得他去,只在外头,哄着神佑,又看着小瑾儿跟铁莫玩耍。
倒是并没说太久的话,唐毅便送了秀儿出来,秀儿因对怀真辞别,就此先去了。
晚间,怀真便问唐毅:“今日跟秀儿私底下说什么话了?”
唐毅将她抱着,低声笑说:“我正要同你说,然而你且记得,此事务必不要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怀真点头答应,唐毅便在她耳畔低语道:“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有关噬月轮……”这般如此交代了一番。
怀真道:“不错,我也正觉着留在咱们这里,始终似烫手山芋,总有些心惊肉跳的不安稳,毕竟是他们那里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倒也是一件功德。”
唐毅叹了口气,道:“正是这个意思,当初我因一时之气,要煞沙罗的威风,因知道此是他们的镇国至宝,便不由分说也拿了回来,谁知……又引发这许多事情,如今岁月安然,我倒是越发怕起来,生恐再节外生枝。”
原来,唐毅今日跟秀儿所说的,竟是要让她回沙罗之时,把这噬月轮也悄悄地带回去,仍旧镇在他们那护国宝塔之上罢了。
当初唐毅灭沙罗之时,因恨极先前沙罗王所做所为,又欲让沙罗人深受教训,便将举国之宝,尽数收拢。
那时候这噬月轮镇在宝塔之上,他执意要取走之时,寺庙中的高僧曾语,此物只能在宝塔之上,才得太平,若是擅自欲归于己有,必生祸患。
唐毅自是个虔心固性之人,并不在意这些,那僧人情知劫数难逃,望着噬月轮,只是跪地念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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