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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各县都有。”
“是因为何事?盘剥过度吗。”
“这一点倒是没有,帝都取消了农税,我们原以为不过是做足样子,但现在一看,还真养得起,都说人家会点石成金,实在不是虚假。”
张岱点点头,“取消农税,确实是千古壮举。”
对于这些儒生来说,叫叫苦,卖卖风骨,说小民凄苦,要求皇帝免税,但转过头就把那些税收高几倍,本身就是应有的事情,张岱作为大地主,如果真的免除了农税,他本身不负责在每年的收税工作中捞取好处的人,却也是善意的支持。
“但是粮价伤农啊,哪怕是今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从辽东运来的大米白面就没有停过,那边的人,一家人种几百亩的地,养着几百头牛,粮食都快不要钱一样,哪怕是用火车运过来,也是便宜的很,反正本地粮食没法比啊。”
张岱却是一惊,在大明朝,每次粮价的波动都是一次权贵的盛宴,趁机收割土地、仆人和女人都已经是一种习惯,在这里,绝无什么自由经济的土壤。
历史书上说的,资本主义萌芽,基本上是在扯淡,对于掌握地方的封建地主来说,任何企图损害他们利益的,哪怕是政府派来的县长,也直接枪毙就好。
如果说是市场经济时代,某地粮价暴涨,有人听到消息,几乎可以以小时计算的,从外地运来粮食趁机赚钱,这还是好事,囤积居奇者没有活路。
但是在大明朝时代,这件事就很难,外地人进来发财,不拜访官府和缙绅,分分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当然也与交通、文化有关。
“你是说,辽东的粮食,可以运过来?”
“是啊,不单单是粮食,还有什么水果等物,河北附近的乡村,大粮户本来想着卖粮赚钱的,基本上是砸在手里,可是到处都要花钱,能如何呢。”
张岱也是叹息起来,哪怕是自己家,如果遇见这种情况,只怕也是要哭一哭的了。
“一开始还能忍忍,到了今年,火车运来的粮食更多了,那自然是价钱更稳当,而那些粮户家里的粮食就越来越多了。”
一方面是粮价稳定,另一方面,随着经济提升,无论是蔬菜还是海里的鱼获都不再新鲜,每天早上都有一班专列载着鱼获来到帝都,副食的增加使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大量吃主食才能维持营养,哪怕是只会出力气的苦力,也买得起一条小鱼,一壶小酒,对于粮食的需求甚至是降低的!
有些人脑子灵活,还能想办法赶紧转而去种蔬菜等物,只有一两亩地的小农民,地里的麦子够自己吃就好了,进城打工的收入也超过了种地收入。
张岱却是没有想到,这本身就是长老们的终极目的,用经济手段摧毁在这个国家延续千年的地主制度,只觉得兔死狐悲。
他天然的心思,就接近地主的身份,不觉得自己和农民是一个物种,起码在这个时候,没有经历国破家亡的苦难,几乎人人都是这样想的。
“只不知道有多少地主决心起来向朝廷申诉,如若人数太少,只怕会被奸吏谋害啊。”
在他的认知里,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搅和,历来操纵粮价,都是突然抬高,趁机威逼为主啊。
如果自己可以趁机以三寸不烂之舌在这里面搅和一下,说不定就可以一举成名,起码也得了这些地主之心啊。
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只有地主才养得起脱产的读书人,那高昂的成本使得穷人望而却步,在出身来说,交好了这些地主,就意味着交好了未来的统治阶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当然了,出身江南的张岱,对北方地主并无多少同情心,他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
“其实大家各退一步,那火车运来的粮食,尽管可以多卖,不过是给他人一个求活的机会多好。”
“张兄难道要管?”
“天下事天下人管,如果真是奸吏在其中作梗,我倒是要管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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