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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着他家外戚特殊,而是,官府表示,是王家检举揭发了当地许不法之事。
同是销赃的大户,无不咬牙切齿痛恨王家。
也不是没有那气不过的想报复,找几个泼皮无赖去王家闹一闹,奈何王家门外竟恁多卫所官兵护卫,等闲人都靠近不得,便只好作罢。
众大户还都道是王家告密后怕人报复,特地调了卫所官兵来保家小周全,都是跳脚骂着。
却没有人注意到过,王家上下没有人能再踏出府门一步。
九月天气转凉后,宫中多位太妃、妃嫔、宫娥染恙,京中患风寒的人家也不少,一时药材腾贵,而十月中,传来宪庙敬妃王氏薨逝的消息。
听闻太皇太后请皇上荫封敬妃的侄子一个百户的职衔,皇上自然准了。
且念在王家在剿匪一事上立功,还特别给了这个侄子一个实缺,让他往浙江某地去上任。
这就更坐实王家告密了。
至于王家变卖田产举家搬走的举动,被当地人解读为王家失了宫里的太妃,害怕其他人家报复,才特地搬走避难的。
至于王家走后音信全无,根本没有人关注过。
大约这个冬天太过寒冷,十一月底,德王的第三子,成化十七年封了济宁郡王的朱祐樳也是因风寒袭肺断送了性命。
这位济宁郡王曾先后有五子,奈何没一个站住的,尽皆夭折。
众人原以为以德王的性格,必然会上折子求皇上许他择一孙子入嗣济宁郡王一支好继承爵位。
结果德王府却没半点动静,眼睁睁看着济宁郡王因绝后而封除,御赐的产业田亩统统收回,郡王妃及内眷徙济南依附德王府过活。
皇上似为了抚慰德王的丧子之痛,召回了张禬,只处置了侵吞民田案里恶意投献之人,也不继续清丈下去了。
德王府也像回过神来一样,在年节时将所欠田亩税银统统缴了。
山东其他藩王也似乎皆以德王府马首是瞻,德王府不蹦跶了,他们也都纷纷蔫了下来。
绝大多数朝臣及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道德王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之后顿悟了。
却不知,通匪若是上升成通倭,便是藩王也一样保不住封国。
至此,整个登州的海寇销赃线被彻底的斩断。
销赃是断了线,海上的消息并没有断,便是不销赃,亦有一些寻常的走私买卖在里头。毕竟还不曾全面开海。
王家低价变卖的铺子产业,被立了女户的金玉珠姑娘买去了,醉香阁等几家暗地里做销赃买卖的楼馆也都易了主,归在了她名下。
这次的事情玉珠也立了头功,田顺收拢来的本地蛇信子、江湖好手尽数划归给她调拨。
因此如今的玉珠姑娘再也不是那小小的青楼头牌,俨然是登州一带蛇信子的总头目了。
诸多消息汇集到她手上,再分门别类料理好,通过八仙的站点传递到沈瑞那边,沈瑞那边有专人处理。
故此今天这伙人才会找上玉珠。
玉珠如今底气足,又算准了甭管谁,只要想谋日后海上的生意,就不敢与她使强硬手段这边撕破脸,因此有恃无恐,才这般镇定从容。
听得那孟翁这般说,便笑道:“这般说却是抬举我了,这也要看孟翁想要做什么样的买卖了。我这肩膀窄的很,可不敢担重担,再耽误了孟翁的大事儿。”
那孟翁淡淡道:“不过是让玉姑娘牵个线,老夫想见见玉姑娘的东家,商量海上的生意。”
玉珠眉梢一挑,带出几分妩媚颜色,笑道:“才说孟翁抬举了我,这会儿又瞧我不起了,难道我这些年的缠头还盘不下两间铺面?孟翁忒也小看人!我便是这铺子的东家。”
口中这般说,心下却盘算着对方的身份。
对方是搭着以前蛇信子的线找上自己的,是海寇无疑。只如今海上乱得紧,自立门户的也多,这伙人胡编乱造个身份也没人当真。
海寇里敢直接说要找她背后靠山的还真没有过,不晓得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所谋何事。
那孟翁瞥了玉珠一眼,道:“玉姑娘委实是肩膀窄,担不了太重的担子,所以才要找大东家问上一问。”说话间挥了挥手。
那黑面汉子站了起来,走到玉珠身边,用身形挡住玉珠身后人的视线,掌心一翻,手中一块小小的黑漆木牌。
木牌虽小,其上所刻纹路却真真切切,乃是一团祥云之中露出九只狰狞蛟首。
玉珠登时变了脸色。
这图样她最是熟悉,早在她入蛇信子这一行之前,就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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