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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红糟则是一切吃食的精髓所在,这些山货河鲜放入红糟后就是闽人老少皆宜的一道美食。桥心还有人当桥弄蛇,引得路人一阵阵尖叫。
章越走过桥,但见路冲处檀烟袅袅,此处有座神龛,不少善男信女在此焚香叩拜。
过桥后,章越即到了县城。
县城南面有三座城门,正南称作南浦门,正对着南浦桥。左右的龙潭门,登瀛门空对南浦溪溪流。城门口站着的兵卒只是查验着进城的市井商人,而对章越这样空手而来的,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了进去。
章越这一次进城,是因昨晚赵押司那一句话,心底产生了疑虑。从赵押司说这话的表情及语气判断,烧了自家的铺子这事似不是对方干的。
于是章越来到自家铺子所在的车马街。
浦城是闽地出省要道,翻过仙霞岭就到了浙江,一般要出闽的商人都会在此雇车雇马雇佣脚夫,所以有车马街之称。
章家原本在此有家笊篱店,提供给旅人住宿。之所以称笊篱店,就是在店门口挂个铁笊篱。这铁笊篱是一种炊具,挂在店门口表示本店只住店不打尖,不过提供炊具可供旅人打火用饭。
失火之时是在半夜,当时住店的有三批客人。失火后,三批客人随身行李货物都被烧了不少。
客人里有一家是浙江来闽贩丝的客商,据说当时就带着值三百多贯的湖丝,尽数烧成灰烬。次日章家被旅客一纸诉状告到县里,最后县里判兄长赔了两百多贯给三家客人。
章越到了车马街自家店铺前,转了一圈却毫无收获。
按道理而言,火是从厨灶开始燃烧的,但自家的笊篱店除了烧一点柴火钱外,免费提供炊具供旅人自行烧饭。
若说当日失火,三家旅客都可出入厨灶,不一定是自家的责任,但衙门就如此判了。
章越走了几圈,也没发现任何线索,自己也不是十分笃定,靠睡了一觉就能判断出证据?
自己不就成了福尔摩斯?
章越自嘲笑了笑,放弃了追查真相的打算,于街上漫无目的乱走,然而此刻没有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边走章越边想起这个坑弟的二哥章旭。
二哥与自己差了八岁,自己打记事起,就一直听说二哥的才学如何如何。
陈襄任浦城县令时,兴办县学,从民间录用有才学之人。
当时他读了章旭的文章十分欣赏,还赞其一笔好字。陈襄决定亲自试问,又见二哥一表人材,更是惊叹不已。
不过陈襄奇怪章旭如此年少,怎能写出这等文章来,于是亲试了一篇。章旭挥笔立就,陈襄当堂读后才信以为真,立即起身离案请他上座。
宋朝是尊神童的时代,就比如赫赫有名的方仲永。
自此章旭不仅入县学读书,还免了膏火钱,陈襄曾与同僚言道:“此子敏识过人,胆大刚狠,功名唾手可得!”
要知道普通人,甚至普通官员的赏识也就算了,谁也不放在心上,但这陈襄不是一般人。陈襄乃儒学宗师,有滨海四先生之称。
宋史上记载他以识人善荐而闻名,司马光,韩维,吕公著,苏轼,苏辙,郑侠,范纯仁,曾巩,程颢,张载等等大牛,他都曾举荐过。
史载陈襄举荐三十三人,除一人外,其余皆为硕学名臣,在大宋官场上算是仅次于欧阳修的伯乐。
因为陈襄的评价,二哥名声鹊起,成为一乡之秀才。
而身为陈襄心腹的赵押司欲与章旭结亲,提早下手将独生女许配给他。毕竟等章旭哪年中了进士,再想上门求亲,人家就看不上你了。
章越一直不明白陈襄对二哥‘胆足刚狠’的评价是从何而来。
直等到自己被坑了以后,章越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大佬就是大佬,看人真准!
章越在街上徘徊之际,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章越回头一看,但见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身材五大三粗的少年,双手抱胸站在自己身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章越觉得他有些脸熟,但一时又记不得。
“二郎,城中了?何时回来读书?”
章越在记忆里搜刮了一阵,这才想起对方原来是自己的同窗好友彭经义。他的身旁还有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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