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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宋的统领?没记错的话,此人主管勋卫,曾是二皇子一派的僚属。裴南秧眉心微皱,心下一片奇怪:公良氏如今都落到了这番田地,自顾尚且不暇,竟还会安排人夜袭大理寺?就算公良氏死而不僵,他们也没有必要救出陶致,当场诛杀了岂不是更好?还有褚桓制定的这个计划,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有人会闯入大理寺,那他后面所有的安排都会成为一场漏洞百出的笑话。
然而,要救出陶致,还与褚桓有所勾连的人又怎可能是公良皇后和睿王?所以,那腰牌不过是用来嫁祸公良氏的一个手段,目的就是要抹去天成帝心中最后的一丝犹疑,让他对公良氏痛下杀手罢了。若放在从前,她可能还猜不到其中的缘由,但鉴于在地牢中听过陶致的讲述,她如今几乎可以确定这场夜袭的策划者就是那位惊才艳绝的文十一公子,也就是因太子案惨死的户部尚书纪子铭之子——纪文轩。只有他,最迫切地想要置公良氏于死地;只有他,会想着将陶致从大牢中救出去;也只有他,可以让姜忱和洛衍配合这个计划,从而使得与姜忱有所勾结的褚桓事先得知了当夜的走向。
思及此处,裴南秧冷笑一声,面色阴沉地说道:“没想到,惠王与侯爷的私交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连这般绝密的计划都可以告知于你。”
“我与惠王有些交情确实不假,”褚桓神色平静,颇为坦然地说道:“但到目前为止,他只找我说过一件事,那就是希望借我之手,除掉你们裴家。”
“所以,你便答应他了。”裴南秧双眼通红,满是恨意地瞪着褚桓,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不必这般看我,我若真想帮他,只怕你们裴家如今就算没有满门抄斩,也至少会落个抄家流放的下场,”褚桓神情一敛,沉声说道:“我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我正巧也有自己的谋算。”
看着裴南秧冰冷的眼神,褚桓眸底光华流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去北周。”
裴南秧面色凛冽,唇角微掀,不无嘲讽地说道:“我何德何能,竟让戎陵侯这般另眼相待。”
“裴小姐过谦了。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在长平战场上碰到了一位能够并肩作战、默契无间的朋友,自是不想轻易错过,”褚桓目光清朗,无比真挚地说道:“所以才费尽心力,将裴小姐请了过来,希望日后还能互相扶持,共同进退。”
“我天生愚钝,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配不上侯爷的赏识。”
“若是这么说,”褚桓不疾不徐、云淡风轻地说道:“那不如以后就由我来为裴小姐辨明敌友,铺路前行。”
“虽不知你有什么谋划,”裴南秧冷哼一声,寒了眼眸:“但讲来讲去,不过就是要我听命于你,做你的棋子罢了。”
“我曾经是个生意人,没有与人对弈的癖好,”褚桓浅浅啜了一口茶,闲闲说道:“我只知道,一单买卖从来都是两方获利方能促成。所以到了北周之后,裴小姐就按我说的行事,而我则帮你弄清自己的身世如何?”
“如音已将我母亲的身份告知于我,又何需劳烦侯爷大驾。”
“如音所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堂堂镇国公家的小姐、北周的准太子妃为什么会突然杳无音信,嫁与了敌国的将领吗?”
裴南秧闻言一愣,沉默了须臾,缓缓说道:“我娘已离世七年有余,这些陈年旧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裴小姐这意思,”褚桓眉梢微微一挑,淡淡说道:“是不愿意与我合作了?”
“是又如何?”
“自是无妨,选择权在你,”褚桓目光沉沉地看向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只不过,我会在明日一早,让人把你母亲身份的秘密,送到姜忱的手上。”
“你要挟我?!”裴南秧勃然起身,怒不可遏地喝道。
“何谈要挟?”褚桓神采如玉,从容不迫地说道:“合不合作的选择权在你,我左右不了你;同样,送不送消息的选择权在我,你左右不了我,这很公平。”
“你!”裴南秧的脸庞之上尽染恼怒之色,但她除了狠狠瞪着褚桓,什么也做不了。
半晌过后,裴南秧缓缓坐回了圆凳之上,她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褚桓见少女服了软,不由展颜一笑,眼如弯月,若鸿羽飘落:“我现在尚未完全想好,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上裴南秧写满了“不可理喻”的眼神,褚桓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你日后只需按我的要求行事,我自会让留在陈掖的暗卫护你家人周全。”
裴南秧眉峰蹙得死紧,她定定看了褚桓良久,一字一句地说道:“希望侯爷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褚桓微微一笑,刚要说些什么,房间的门就被人轻轻扣响,一道清柔好听的声音随之响起:“公子,如音有要事禀告。”
褚桓听罢,笑容缓缓一收,面容骤然回到了与裴南秧初见时那副漠然疏离的模样,神色平淡地说道:“进来。”
如音推开门,快步走到褚桓身侧,默默瞟了裴南秧一眼,弯下腰,便要附耳说些什么。
“你直接说便是,”褚桓目光清冷,淡淡说道:“这里没有外人。”
如音一愣,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垂首说道:“公子,沈少爷来了,说是非要见你一面不可。”
褚桓听后,冷冷弯起唇角:“他来得比我预想的还是晚了一些。”
说罢,褚桓站起身,理了理锦袍的衣袖,对裴南秧温言说道:“裴小姐,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裴南秧抬眸看了看面前的两人,没有说话,默默从圆凳上起了身,跟着他们一路往甲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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