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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说,住宾馆也要比医院里好受。
倪雪摇头:“我就在这儿,我哪也不去。反正就一晚上而已,没关系。”
……还挺黏人。蒋冬河想。
“你睡吧,一会儿护士来拔针我再叫你。”倪雪说。
既然倪雪执意留在医院,蒋冬河也不再说什么。蒋冬河闭上眼睛,尽管没法立刻入睡,闭会儿眼睛就当养神。恍惚间,蒋冬河似乎听见倪雪低声说:“蒋冬河,对不起。”
这不是倪雪今晚第一次说对不起。
连倪雪自己也说不清,他到底在对不起什么,从高一到现在,他对不起蒋冬河的事实在太多,桩桩件件,又岂是这三个字能讲得明白的。
但如果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蒋冬河当倪雪还在因今晚的事情过意不去,“都说了没怪你。我这人从小就皮实,挨一下也就挨了,你这细皮嫩肉的,留疤了怎么办啊。”
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蒋冬河看见倪雪这张小白脸就嫌烦,但是要真看见这张脸上挂了彩,蒋冬河又觉得不合适。
他设想了一下,如果今晚那人真的拿啤酒瓶子砸了倪雪的头,让倪雪的脸这么淌血,那他可能会更烦躁。
“况且你也算是救过我一次,让我没被职高那些小混混堵,我替你挨这一下,就当我们扯平了。”
倪雪忽然开口:“蒋冬河,我会尽快找到新工作的。”
“嗯。”蒋冬河重新合上双眼,“找到新工作之后好好干,别太任性。”
大约过去了两个小时,刚才那位护士走过来,拔掉了蒋冬河手背上的针,又在上面贴好胶布。
在护士来之前,蒋冬河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被护士这番动作惊醒,他睁眼,发现倪雪还维持着之前手托头的姿势。他开口问道:“倪雪,你不困吗?”
“还好。”就是手有点麻。倪雪换了只手继续撑。
以前上课的时候,倪雪就喜欢用手撑着脑袋听老师讲课,以防自己太困,直接栽倒在课桌上。一般撑个十几分钟,手就会又酸又麻,然后倪雪就换手,两只手轮换着用,一下课发现手上脸上全被硌出了红色的印子。直到大学,这个习惯也没改过来。
或许是因为发烧,头也是真的很痛,那股疲倦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蒋冬河的整个身体。很快,蒋冬河又重新沉沉睡去。
倪雪一直没有睡意,这一整晚,他的心情简直是一团乱麻。他闲着没事做,看着蒋冬河垂在被子外的那只手,索性把自己的手也伸过去,同蒋冬河的手比量了一下。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蒋冬河的手是一双纯男性的手,充满了力量感和安全感,大小和倪雪的手差不多,手指很长,骨节比倪雪的稍稍粗一点,肤色比倪雪更深,指甲修剪得又短又整齐,指腹有薄薄的一层茧。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倪雪还捏了捏蒋冬河的手指。蒋冬河的食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像是对倪雪的回应。
倪雪笑了,心里却很酸。
他玩心骤起,又抬起手,碰了碰蒋冬河的头发。以往都是蒋冬河摸倪雪的头发,胡乱地一揉,把倪雪揉得吱哇乱叫。这还是倪雪第一次摸老虎尾巴。
蒋冬河发质很硬,再加上蒋冬河总是把头发理得很短,甚至有点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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