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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判罚（第1页）

腾荼是个口无遮拦的大嘴巴，咬耳朵音量也不低，崔萑听得一清二楚，不用后脑长眼睛也想象得出小白蛇挤眉弄眼的促狭模样，臊得后背发烫。

侧头去看与自己并行的浮星煜，他耳廓还有些红，但神色没有异常。

应该是没听到吧？

要不然早让腾荼闭嘴了。

崔萑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方才车上突发的意外，但那瞬间的颠簸和心跳都格外清晰，还有浮星煜扶住自己肩头，嘴唇擦过耳廓的触感……几乎那一瞬的同时，崔萑红着脸挪开了，浮星煜也叫停了车夫，没到地方就下车步行。

他应该是没感觉到的吧？

就算感觉到，也没关系吧？又不是真的亲了嘴。

男女授受不亲，男子之间没那么多避忌。

是吧？

腾荼还在叭叭，他已经在规划这门婚事要请多少桌客人，但凡是有点道行的妖谁不知道主人是铁树开花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谁敢不给没面子，随份子收的钱足够买一车话本，只可惜崔萑生不出孩子，要不然满月酒和百日又可以敛一笔……

崔萑看过一遍就记住了浮星煜用的哑巴咒，悄悄在袖子里比划了一遍，但什么效都没起。

是要画在身上才行么？还是需要浮星煜本人才能催动？

忍不住再次偷看浮星煜神情，正巧与他对上视线，浮星煜面无表情踏进竹林小筑问：“看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崔萑脸红耳热，跟着走了进去。

浮星煜径自坐了，随后进来的流光和履雪化了人形并排跪下，垂头一脸生死任由处置的模样。

浮星煜没急着发话，抬眼看局促站立的崔萑：“你也伤了人？”

崔萑还在想份子钱的事，半晌回过神来快速摇头。

“那罚什么站。”浮星煜眼角一点旁边的位子。

这小筑里陈设简单，原先只有一桌一椅一榻，现在却多了把椅子出来，崔萑迟疑，怕坐上去就有给腾荼挣份子钱的风险，却听浮星煜又说：“要么坐要么跪，自己选。”

崔萑默默在他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流光的人形——

是个很婉约曼丽的女子。身形轻盈，穿一身绿衣，墨绿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挽起，跪在地上姿态柔顺，双手交叠按在膝头，皮肤白皙，眉眼低垂，鼻子小巧而精致，唇上没有点口脂但唇色红润，而双唇紧抿提醒这份美丽背后的悲苦。

美丽本无罪过，奈何人心觊觎。

浮星煜干咳两声。

崔萑收回目光，侧头看他：“你口渴？”

浮星煜神色不明：“不渴。”

腾荼心想哪会渴啊，醋都喝饱了，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浮星煜冷冷看他一眼：“就你有舌头会说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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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腾荼大笑中断打了个嗝，变成条蚯蚓粗细的小蛇直往地缝里钻。

商玄没眼看他这丢妖现眼的样子，叼着腾荼出了小筑。

履雪没有腾荼置身事外看戏的戏谑，他本来就惶恐紧张，听见浮星煜这样说话，余光里见流光紧紧咬住下唇，越发垂低了头十指交握，悲愤交加道：“会长！你不给流光做主，我不能眼看着她白白受这一番折磨！人是我伤的，和流光无关！是她劝我来自首的。有什么惩罚，都只管落在我身上，不要牵连她！”

崔萑闻言皱了皱眉，先前在车上，浮星煜的意思分明是要帮助流光。履雪这样贸然出头，说得像浮星煜是非不分失职昏聩似的，言语里多有怨怼，恐怕会适得其反，于是提醒履雪：“事态未明，你们暂且冷静。”

又劝浮星煜：“方才在车上，你说——”

话一出口，浮星煜就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又红又润的双唇上：“在车上怎么了？”

崔萑红了脸，舌头也打结：“没……我、你……你赶紧处置吧……”

浮星煜收回目光，俯视跪在面前的两妖，冷冷道：“让我的手下抓来也算自首？”

他一开口，履雪心里的怨怼就又都还原为了恐惧，虽然瑟瑟发抖，但还是结巴着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是……是想自首来着，但两位大妖来得太……太快了……事先流光真的不知情，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的……都是我的错，怎么罚我都认……”

“怎么罚你都认。好大的口气。”浮星煜勾唇，笑意未达眼底，“你能想到的最重惩罚是什么？赔上你这条小命，身死道消？天真。死反而是最便宜的惩罚，活着日复一日地忍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那时，你才会后悔今日大放厥词。”

崔萑闻言眉头紧皱，浮星煜未必会真的如此处置，但话里分明有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