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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心感觉到了迟来的头晕,可能是晕车药的药效过了,也可能是一路上风吹的。他懒懒开口问:“师傅,还有多久到?”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这个奇怪的乘客,看了眼导航:“已经进入盛海市了,下了高速再走二十来分钟就到。”
陆予心抿着嘴,忍住轻微的不适。
见他好不容易有兴致说话,司机师傅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这么远的路,怎么不坐飞机啊?这油钱都赶上机票了。”
“我晕机。”陆予心说,“有些东西也不让带上飞机。”
比如,他腿上两条正在自由自在摆尾的鱼。
当初买的时候有三条,现在只剩下了两条。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有时候看起来还好,有时候看起来半死不活。
有钱人的癖好千奇百怪,靠跑出租赚点微薄收入的司机不打算理解有钱人的爱好,只瞥了一眼他腿上的鱼缸,就继续专心开车。
这辆车已经有几个年头,他一路都开得平稳小心,尽可能少些急刹和颠簸,长时间驾驶的疲惫也许不足以让他警惕,但这玩意——那个不起眼的玻璃鱼缸,一旦发生
碰撞就会碎成上百份玻璃碎片,扎进他们身体的各个地方乃至心脏。
这位乘客显然没意识到这点,还在抱着宝贝似的抱着他的鱼缸。
司机抱着八分好奇和十二分警惕,问:“这么远到盛海市,做什么呀?”
这个问题对陆予心来说显然没那么好回答。千里迢迢来到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陌生的生活,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才十六岁,人生还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陆天华让他来他就只能来。
陆予心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可能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吧。”
“啊?”司机的表情立刻变得耐人寻味,见他小小年纪,语重心长道:“看你年纪轻轻,话可不能乱说。”
陆予心笑起来,深栗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着:“开玩笑的,我来上学。”
开了十几年出租,这可能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乘客,夜幕中风带着凉意,司机把车窗往上关了一点。
他本来不愿意接这么远的单,谁让这位小兄弟给的太多了啊。
陆天华的第三个电话打了进来,响了好几声陆予心才接起来。
隔着听筒,陆天华的声音有点陌生,能听出几分着急:“怎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
陆予心实话实说:“睡着了。”
“到哪里了?”陆天华关心地问。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除了指示牌什么也看不清,陆予心根本分辨不出到了哪里,只好含糊地说:“快到了。”
陆天华放心了一点:“那就好,具体位置用再发一遍吗?”
“不用了。”
陆予心挂了电话,顺手关上了车窗。春天北方的风好大,一路上吹得他眼睛发疼。
半小时后,出租车驶入一片别墅区,弯弯绕绕最终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洋楼前。
司机师傅停稳车:“到了。”
陆予心抬头看向车窗外,门口的壁灯亮着,发着点温暖又寂寞的光。小门仿佛是特意为他敞开的,静静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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