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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日（6。17）

江迟礼觉得南夏的夜要比江城的短，或许是因为时蕴在身边的缘故。

他第二天醒来时时蕴还在睡觉，探头过去在她额头浅浅亲了一下，然后才起身穿衣服，准备回江城。

走时他趴在时蕴耳边告诉她自己要走，要她睁开眼看自己一眼，但时蕴昨晚太累，迷糊着哼哼唧唧两声，却没有睁眼，甚至连江迟礼离开都不知道。

独自开车的体验感很差，他很多年没摸车，一道小心翼翼，偶尔有人在后鸣笛，他还是速度依旧，然后后车噌的一声超过他，看到裏面坐着一个大男人，想骂的臟话顿时止住。

他向来稳中求胜，所以为了预防意外，一次车都不肯开。但现在发现，稳中什么都求不了。

车驶出南夏，下了高速开始进入江城市区，一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开了将近十个小时，终于要到家了。

江迟礼眼皮突然酸涩，他抬头揉了下，再睁开时，发觉眼前一黑，他迅速踩剎车，但车与相撞，声音响彻耳边。

大脑空白，眼前的黑持续很久，比往常都要久。

他趴在方向盘上，耳鸣声伴随着巨大的嘈杂声，他眼皮开始打架，意识模糊。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的医院，等睁开眼，眼前又是澄明一片。

程舫昔正在调整输液的管，看到江迟礼醒过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开口：“医生说你劳累过度，你把自己累死得了，正好我妹去找个年轻的，身体好的。”

刚睁眼就遭一顿骂，这话术和他妹妹的如出一辙，不愧是兄妹俩。

江迟礼看不清他的表情，伸手去桌子上摸眼镜，脑袋刚抬起就一阵眩晕，恶心想吐。

程舫昔恨铁不成钢，把他按下：“你脑袋砸方向盘上，眼镜能不坏，轻微脑震动，你就别动了，老实在床上躺着吧。”

外卖到，程舫昔过去取，他买了粥和一些营养品，江迟礼完全就是自己作的。刚才沈似打过来电话，他从去年开始为了那所谓的项目就开始没日没夜，丝毫不知道怜惜身体。

眼下沈似又说，他把大方给开除了，想自己开车。

程舫昔拆着外卖，瞄了江迟礼一眼：“你最近一次体检怎么没叫我去，医生怎么说？”

“老样子。”躺了太久，没有水润喉，声音紧绷，云淡风轻地带过。

程舫昔见状，阴阳过去：“还以为要好了呢，自己都敢开车了。”

程舫昔看样子真的动了气，讲话夹枪带棒。

江迟礼也没跟他计较，向他解释：“之前总是担心医生说的并发癥会出现，被没发生的事情困住，做什么都要思量再思量，车好几年没碰过，喜欢时蕴的第一反应是不可以，一直束手束脚，好像永远在为那一天做准备，认定自己就不会好转。”

程舫昔哑然，好像所有人都默认这个走向，为此准备着。

他盯着他不作声，江迟礼知道他有所动摇：“蕴蕴和我相反，她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明天世界末日，今天她也会过得很开心，所以我让大方走，自己生活试试。”

江迟礼说完盯着程舫昔，铁齿铜牙的男人这次缄默于口，被他说服，只是盛着粥，用勺子搅拌着，说等凉一点再吃。

他应声。

江迟礼这辈子只说过一次谎，那就是现在，一向逻辑严谨的程大律师也被他瞒了过去。

他叮嘱，不要告诉时蕴自己出车祸的事情，别让她担心。

程舫昔将粥吹凉，用勺子送到他唇边，答应他：“这是自然。”

因为脑袋受伤，他在医院住了三天，观察大脑，最后确定没事，这才放他回家修养。

他怕鸢姐知道他受伤的事情，在出院前给鸢姐打了电话，跟她说自己要出差一个月，最近不用来家裏，免得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