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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那个奏本’的抽屉?”蓝喜谨慎地问。
皇帝疲倦地点点头。
蓝喜拿着小盒,走到御案前,打开一个抽屉,把盒子放在去年苏晏从陕西送来的奏本旁边,重又锁好。
“皇爷唉……”回到榻边的蓝喜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叹道,“时候不早,该就寝了。”
皇帝转头望向夜沉沉的窗外:“时间也不多了。朕听你说,明日有几名给事中,也要加入弹劾的队伍?”
蓝喜答:“是通政司的崔参议向奴婢透的风儿。崔锦屏,皇爷还记得罢,与苏侍郎同科的状元郎。”
皇帝颔首:“记得,恩荣宴上,‘龙跃金鳞会有时’的那个。一个自恃才华、锋芒毕露的年轻人,怎么会对朝堂上的动荡无动于衷?这是选择好了站队,想谋求晋升的机会。”
蓝喜问:“那么皇爷打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呢?”
“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皇帝道,“满朝不少咄咄目光,只看到苏晏年未弱冠,两年间由从五品洗马,跃居正三品南京礼部侍郎,哪怕贬去了南京,也一个个眼红得很,故意无视他的功绩,只抓着他的年龄说事,说他年少幸进。可又有几人能认清,天底下,只得这么一个苏清河!”
一道不知由何而起的风声,从皇宫悄悄吹了出去,渗入满朝文武之间,说皇帝对来给太子说项求情的豫王发了大脾气,还对太子的朋党比周表示出不满。
朝臣们琢磨着这个消息的可靠性和含金量,各有各的考量,有的继续观望,有的摇摆不定,有的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而就从传闻中求情的那日之后,呈上去的弹劾奏本也不再留中不发了,改为批复两个字:“再议”。
这其中的变化耐人寻味。
“这是顶不住压力了啊!”因为太后一道懿旨,荣升为二皇子老师的阁老王千禾抚掌道。
另一位同样是皇子师的阁老焦阳摇头:“皇爷何等心性之人,十五年来你还没看透?从外面来的压力不可能折服他,反而是由内自生的病,才是他态度有所转变的原因。”
“什么病?”王千禾问,“困扰多年的头疾?”
焦阳笑道:“不,是帝王的通病。”
王千禾点头道:“多亏焦阁老提点,我也回过味儿来了。形势似乎正慢慢偏向我们这边,我们不妨再添柴加油,让这把火烧得更旺。”
焦阳赞同:“还有一点,不能让太子回京!
“只要人不在身边,感情自然就会变淡,古今多少失宠的事例都验证了这一点。就让他和苏十二滞留南京,等到东宫之位易主之后——白鹿案的真相如何,又有谁会在意呢?”
第284章白鹿案的真相
苏晏与东宫侍卫们去了趟刑部大牢,才知道原来南京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一处,在外城北的后湖旁。
因为他的坐镇,刑官审讯那几名钱姓商人时也比较文明,没动用什么刑具。
在一排独立牢房之间来回踱了半天后,流动听审的苏晏感觉这几名富商都不是他们要找的“钱善人”。
他出了大牢,正要回去找太子,一小队侍卫策马飞驰而来,禀道:“苏大人,小爷请你去一趟应天府衙门。”
应天府的官署坐落于南京城中心的内桥旁,苏晏走进衙门正堂时,见太子正大剌剌地高坐在主官首座。
堂下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三品文官袍服的中年男子,黄面微须,是府尹郭敞。
另一个五旬白脸男子,生得慈眉善目,内官打扮。苏晏没见过此人,想来就是南京守备太监严衣衣了。他看严太监身上的大红蟒衣,与飞鱼服一样非御赐不能穿,猜测对方以前在京城皇宫的司礼监干过,职位还不低。
“哟,严公公、郭府尹,怎么了这是?”苏晏以平级见礼,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叫衙役搬两张椅子过来坐啊。”
“不敢不敢!太子殿下在此,哪有下官坐的份……”郭府尹神色不宁,大冷的天额角濡湿。
严太监袖手含身,一副内官在主子面前谨小恭敬的模样,面色倒挺平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爷,吃罪挨罚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别管他们,清河过来,坐这儿。”朱贺霖招手,让苏晏坐在他身旁的太师椅上,“今日小爷和你是主审官,他们是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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