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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对他芥蒂极深,能好声好气说几句话不翻脸骂人,就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肯同他喝酒,怕不给喝到床上去。当即婉拒:“并非在下不识抬举,实是尊卑有别,贵人好意心领,不敢造次。”
豫王听出了暗搓搓讽刺的意思,这是说自己身份尊贵但品行卑劣,他高攀不起呢。否则太子也是贵人,他怎么就肯留宿东宫,造次得很。
真因为水榭一场欢好而记恨至今?那次他不也享受得很,用得着这么钻牛角尖。
前半程是用了些强硬手段没错,后半程他若是坚决叫停,宁死不从,自己难道会眼睁睁看他也“举身赴清池”?
之前那些床伴也时常玩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嘴里叫得有多惨,身体扭得有多软,可见床上的威逼利诱和哄骗,怎能叫强迫,那不是情趣么。
豫王有意把掏心窝的话说给苏晏听,希望他也能和“唯人有性灵”一样赞同赞同,可惜苏晏并不想和认定的强奸犯喝酒畅谈人生。
苏晏此刻心里记挂着抵京的沈柒,想把人堵在官署或是沈府,可别被直接寻上门,回头阿追知道了两人又要打起来——简直是一对拆家狗。
苏晏敷衍地再次拱手,转身要走,豫王忽然把怀里的孩子往他身上一抛。他吓一跳,下意识伸手抱住。
阿骛扒拉着苏晏的衣襟嗷嗷哭,可怜兮兮地叫爹。
豫王果断地说:“阿骛喜欢你,要认你做干爹。过年府里杂乱,奶娘又回家了,孩子没人带,要不你就先替我看两天,等我备好谢礼送上门时,再把他赎回去。”
苏晏又惊又怒,同时觉得对方脑子有坑:“这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随手就丢给我是几个意思?我又没有责任义务替你养!还说什么‘赎回去’,合着我是强盗,是绑匪咯?”
豫王打定主意要跟他纠缠不清,无论是养两天等自己上门来领,还是不依不饶地送回王府,按照苏晏的性子总要出面,不会放心把这么小的孩子假手他人。这么你来我往的,还愁找不到机会?
所以昔日的靖北将军拿出了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气势,二话不说走了。
苏晏抱着孩子追不上他,气得声音都抖了,和孩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像个眼望负心丈夫扬长而去的苦逼弃妇:“朱栩竟,你个王八蛋!连亲儿子都能利用的王八蛋!”
第149章我拿命陪你赌
苏晏在京城街头的腊月寒风中凌乱,胸前巴着个哭唧唧还抓着糖葫芦不放的奶娃。
眼瞅着奶娃的亲爹消失在闹市中,他气得想杀人。
慢慢冷静下来后,苏晏一边哄着哭个不停的小世子,一边琢磨这会儿该怎么处理。把阿骛送去兵马司,让衙役们送去豫王府?估计他们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怕自己拐了世子栽赃。
直接去豫王府,把阿骛交给门口守卫?似乎可行,就算豫王不接收,我把孩子往台阶上面一放就走,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嗷嗷哭的世子不管吧。
拿定主意后,苏晏用衣袖给世子抹干净满是泪的脸蛋,暗骂豫王渣爹没心肝,这么可爱的亲儿子也舍得说扔就扔,然后抱着孩子走去附近牙行雇马车。
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问酒肆老板:“你们店的羊羔酒真能健脾胃,益腰肾?”
“那是太能了!”老板挥舞着酒勺自夸,“特别是肾虚导致的腰膝酸软,喝两次就见效。我们店的羊羔酒,是全京城最出名的。”
苏晏果断道:“给我来两坛。”
酒坛子不大,挂在腰带上不会太影响走路,就是要小心别被怀里的孩子踢掉。
豫王府离此不远,在东北方向的澄清坊。苏晏走到牙行,发现马车都被雇去运年货了,只好租了一匹温顺的老马,抱着孩子上了马背,从拥挤的街巷间慢吞吞溜达过去。
阿骛被他搂在怀中,手里摇着新买的拨浪鼓,很开心地叫:“骑大马,骑大马!”苏晏摸摸他的小脑袋,忍不住微笑。
正阳门大街上,一队锦衣卫缇骑刚从南城门驰入,见路上人多,勒马缓行。
沈柒办完差,连夜从京城郊县大兴赶回,眉眼间还带着一路烟尘与落雪的余迹。
他在十字路口停驻,对跟随的千户石严霜与韦缨说:“你们带队回衙门,我去办点私事。初七之前我就不去衙门了,你们安排好春假轮值人员,衙门内必须有人留守,诏狱的看管更不能松懈。”
两名千户应声而诺。
灵光寺事件中,石严霜得知上官藏了个“妖精娘子”,这下更是猜测他要去幽会。这位掌刑千户脑子里很会跑黄骠,于是凑上前低声问:“同知大人什么时候请咱弟兄们喝喜酒呀?该不会金屋藏娇一辈子,永远喝不上了罢?”
沈柒心情好,也不计较老部下的爱八卦,答道:“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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