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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是何物?”
“……放肆!这是你该问的?”苏小京骂道,“让开,别误了我家大人上朝的时辰!”
他一抖缰绳,马车驶入太庙大门,守卫们犹豫着不敢拦,便尾随而入。马车穿过玉带桥与戟门,直达殿前广场方才停下。
太庙中的內侍们闻风而动,纷纷从奉祀署里小跑出来,在殿前台阶下站成两排。
今上还是太子时,曾在太庙受过罚,苏晏因此出入过好几次,为首的掌印太监当时与他混了个脸熟,这会儿堆着笑上前来打帘子,被苏小京毫不客气地拨开了。
“我家大人不喜外人服侍,站远点。”
內侍们后退几步,车帘掀开,提灯昏黄的光映照着车厢内端坐的人影。掌印太监见对方身披灰绸斗篷,风帽罩在头上,帽子下方依稀露出半截脸,的确是苏晏,于是点头哈腰道:“苏相要取何物,吩咐奴婢一声便是。奴婢即刻去拿。”
车中人微微颔首,又朝苏小京摆了摆手指,是打发他去办的意思。
苏小京放下车帘,对掌印太监说道:“不麻烦公公,只需告知放在哪里,我可以自取。”
“苏相要取的是……”掌印太监问。
苏小京道:“天潢玉牒。”
苏晏在北镇抚司待了一整夜,直到四更天,才随意用了些点心汤水,穿上荆红追回家取来的官服,直接去午门准备参加早朝。
沈柒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早朝时本该侍立于御座西侧。但朱贺霖因为对心上人求之不得,越发看他这个情敌不顺眼,朝会也不要他陪侍,让侍卫长魏良子顶替了他的站位。
参不参朝沈柒无所谓,反正朝堂上绝大部分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不用近身侍奉小皇帝,他也乐得眼不见为净。
不过,今日不同以往,朝中有人想暗算苏晏,虽然不知具体发难的时间。他想加强防备,陪同苏晏上朝。
临出门时,高朔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与沈柒耳语了几句。
沈柒垂目不语,神色深峻,手指在绣春刀柄上攥了又攥,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不用阻止,继续盯着。我这就过去。”
他向苏晏解释说有急案,苏晏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无妨,你忙你的,下朝了我再来找你。”
五更天,御驾临奉天门,朝会开始。
苏晏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文臣队列,见崔锦屏已经到场,不知是不是被家人灌过醒酒汤,神智业已清醒,只是眼红唇白,脸色不太好看。
于彻之的那三份奏本,崔锦屏交给了谁?苏晏的视线在一排排的朝臣中移动,最后在内阁次辅谢时燕身上极短暂地停留了一秒,收了回来。
他嗅到了风雨欲来的阴冷湿气……既然躲不过,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各部大臣按部就班地奏事,高坐御案的朱贺霖一心两用,边听政务,边看斯人,觉得他今日有点不一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份等待是从容淡定的,但淡定的深处又隐隐透出一丝忧虑与期望。
不止他在等待,朝臣中不少人也在等待,朱贺霖仿佛能嗅到下方广场人群中,那股谋结而躁动的气息。
很快,朱贺霖知道了苏晏在等什么——
“报——大名府塘报,三百里马上飞递,提督军务于彻之上呈御前!”
一名提塘官手持奏本,火速穿越广场,奔向御阶,报信声洪亮如雷。
朱贺霖心下一凛,对身后侍立的富宝使了个眼色。
富宝领会,快步走下台阶,去接那份塘报。却不想那名提塘将奏本举过头顶,当众大声宣告:“于阁老飞报敬呈陛下:戚敬塘不听劝阻,执意领兵深入敌后,奔袭廖疯子,如今整支队伍失联,恐凶多吉少!”
只听群臣中响起一片“嘶嘶”的抽气声。
朱贺霖猛地一拍御案——谁让他直接报出来的?!众目睽睽,众耳所闻,连掩盖回寰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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