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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与他相识的內侍答:“是皇爷亲下的旨意。”
“皇爷英明,以人为笔,以烟火为字,向天祈福,此举必能感动上苍,保佑我大铭国泰民安。”
更多官员附和道:“是极是极,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居注郎令狐看着空地上残留的烟火壳子,自语道:“海晏河清……好是好,就是觉得这几个字眼熟。”
旁边御史贾公济笑道:“令大人想必日日写多了起居注,看什么字都眼熟。对了,圣驾去了何处,令大人怎么不在旁侍奉?”
令狐环顾两侧城墙的门楼,说:“皇爷爱清静,登高赏灯,吩咐无需我等作陪。眼下也不知在哪座城楼上。”
“不用伴驾也好,走走走,今日不谈公事,赏灯去。”
两人一转身,见豫王悄无声息地杵在后方,吓了一跳,忙见礼道:“殿下千岁。”
豫王锦衣金冠,臂弯里抱着个正在舔糖人的小世子,面色隐没在幽夜与焰光的交织中看不分明,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爹,爹,丢了……”他走得太快,震得阿骛嘴边糖人落地。阿骛在他怀中着急地叫起来,“丢丢!”
豫王停下脚步,低头看儿子。阿骛心痛地望着地面上的碎糖人,小嘴一扁哇哇大哭。豫王沉默片刻,沉声道:“丢就丢了。哪怕再捡回来,也是脏的、碎的,不堪入口。”
世子嚎啕:“阿骛要吃糖人……”
“这个不能吃了。”豫王摸了摸世子的小脑袋,“爹给你重买一个新的。”
“新的……和这个一样?”
豫王点头,“爹让卖家捏个一样的给你,我们重新吃起,好不好?”
阿骛瞬间收了眼泪,又开心起来。
豫王举高儿子,脸在他衣襟上埋了埋,把一腔翻沸的情绪镇压在心底,无声地道:今是昨非,那就重头开始,再捏个崭新的给你。
阿骛抱紧父亲的脑袋,催促道:“爹爹快走,新的糖人。”
“咔嚓”一声响,沈柒手中握着的栏杆断成两截。
下属们正望天惊叹字烟火的奇妙,闻声吓一跳,转头看他:“……有变事发生?请大人吩咐!”
沈柒咬牙,面上阴霾重重如恨如怒,大步流星走过木桥,把一众不明所以的下属远远甩在身后。
他沿着河岸,向着烟火升腾之处疾行,目的地不是午门前的广场,而是附近观看烟火视角最佳的几个城楼。
“——站住!”侧方一个冷亮的声音喝道。
沈柒按刀回头,见荆红追蹲坐在河沿的青石台阶上,手里捏着个红色的荷花灯。水面已有个素白的莲花灯,将将飘离岸边,灯芯里放着一枚折好的符纸,显是祭奠亡者之意。
更远处,无数漂灯将幽暗的河面映亮。荆红追的脸在灯焰的笼罩下,依然锐硬得像剑锋。
他将手中捏变形的莲花灯一瓣一瓣地抻平,放在水面,起身问:“你一身煞气,准备去做什么?”
“与你何干!”沈柒对荆红追心怀杀机已久,此刻却无意与他纠缠。
正要继续走,却被对方倏然飘到面前的身影拦住。
荆红追道:“与大人有关,就是与我有关。我看你目露凶光,要发疯自己另找地方发,休要冲着大人去。”
沈柒问:“你没见方才的烟火?”
“见了。”
“你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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