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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绎猛地直起身,厚重黑色镜框后,双眼布满血丝,瞳孔因长时间紧盯屏幕而微微扩散、睁大。
他抬手推了推渐渐滑落的眼镜,指节微微泛白,几乎要将镜架捏碎,屏幕冷光映在他侧脸,泛着一丝薄霜。
代码密密麻麻,一行行滚动,倒映在他充血的眼球中,余寂时静立在他身后,修长手指无声收紧,真皮椅背镶嵌进指尖,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寸寸冰冷下来,刮过那些闪烁的字符,下意识屏住呼吸。
键盘敲击声如暴雨般急响。
不过片刻,柏绎猛地后仰,脖颈青筋暴起,哑声道:“OK了……”
屏幕骤然亮起,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一张张滚过,信徒名单在数据库中疯狂浮现,最终化作一张精确、真切的表格——
以京城市重地为核心,蔓延到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南地区,每一个红点都像未爆的炸弹。
倪永信接过文件的瞬间,空气骤然凝固,他指腹摩挲过纸页边缘,眼神渐渐凝固,锐利如鹰隼:“立刻下发进行抓捕、布控,一个不漏!”
警笛声刺破夜空。
余寂时疾步跟在程迩身后,指挥中心的巨屏上,无数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被标记成绿色,东部各省市,上百名信徒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按倒在地,无数潜在的危险被及时控制住。
“第一批已控制。”粟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意,“所有电子设备封存,等你们来验。”
程迩的指尖轻轻划过平板,屏幕上,最后几个红点接连熄灭,他忽然侧首,与余寂时四目相对。
两人穿过狭长的走廊,四周的警员们步履匆匆,文件翻飞的声响与对讲机的电流杂音交织成一片。
他们逆着人流前行,鞋底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丝丝清脆的声响,最终停在一间贴着封条的办公室门前。
程迩伸手推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纸质文件和金属气息的陈旧味道扑面而来。
办公室内,数十个纸箱整齐地码放在一起,像一座座沉默的纪念碑,鲜红的警戒线在纸箱间纵横交错,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血色般的光泽。
余寂时的目光扫过这些证物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程迩大步向前,修长的手指“刺啦”一声撕开封条,从箱中取出一部老式手机,机身陈旧,上面还残留着取证时留下的指纹粉末,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当程迩按下开机键时,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新消息突然弹出,那个猩红的通知点像滴落的滚红的血珠,在惨白的背景上显得格外刺目。
余寂时的呼吸骤然停滞,脊椎如过电般绷直,无意识地向前倾身,额前的碎发扫过眉骨,在眼底投下一片薄薄的阴翳。
程迩侧过脸,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相接,他深邃眼眸中暗潮涌动,指尖却稳如磐石,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条未读信息。
屏幕上跳出一个由乱码组成的链接,泛着幽蓝色光芒,就像黑暗中窥视的毒蛇,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
当链接被点开的刹那,一张高清照片瞬间铺满整个屏幕。被刻意裁剪过的画面里,只剩下一张陌生男子的脸,从凌乱的发丝到微抿的唇角,所有面容细节被清晰地呈现出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下方详尽的个人资料,家庭住址不仅标注了门牌号,甚至精确到了经纬度坐标,常去的咖啡馆不仅记录了营业时间,还细化到了他偏爱的座位位置,通勤路线不仅画出了必经之路,还用红色标注出了最佳的伏击点。
余寂时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那些受害者为何会无处可逃。
这哪里是什么简单的个人信息?每一个数据都经过了严密的计算,难怪那些凶手总能精准地找到目标,难怪那些受害者无论如何躲藏都难逃厄运。
程迩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更多的信息涌现,目标的作息时间、饮食习惯、社交圈子……所有隐私都被无情地暴露在这方寸之间。
最可怕的是,在资料的最下方,还附有一份详尽的“行动指南”,将整个谋杀过程分解成了一个个简单的步骤,就像在教人如何组装一件家具那样轻描淡写。
程迩修长的食指轻轻按下锁屏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又从证物箱中取出另一部手机。
这部机型明显新了许多,金属边框在冷光下泛着冷冽光泽,开机时,屏幕的蓝光微微亮起,在他侧脸上投下一片极轻的阴影,信息栏里,那个同样的刺目的红点闪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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