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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机械的嘟嘟声像是某种倒计时,每响一声,众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希望即将湮灭的刹那,听筒里突然传来轻响,电话被接通。
棉被翻动,一阵窸窸窣窣声融进电流,率先刺破沉默,接着是床板吱呀,男人带着浓重鼻音的哈欠声传来,声线里浸着未醒的困意:“谁啊?大半夜的……”
粗重的呼吸声不停地传来,对方尾音拖得老长,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被吵醒的烦躁不耐。
余寂时呼吸一滞,余光里,柏绎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晃成残影,显示屏上绿色的代码不停地跳跃、闪烁,他不动声色地将话筒往电脑方向挪了半寸。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猛地坐起身,呼吸声骤然急促,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带上了锋利的警惕:“哪个分会的?不知道神谕时间禁止私联吗?”
他最后一个字陡然拔高,尾音尖锐,高高在上,带着浓浓的质问意味,但显然是并没有觉得电话这头换了人。
余寂时轻轻掀了掀眼皮,下意识看向程迩,只见他眉梢一挑,翘起一抹慵懒的弧度,唇角勾起,眼底兴味盎然。
接过话筒时,他故意让呼吸变得紊乱,喉结滚动间,带出几分恰到好处的颤音:“神使大人……我、我得手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气流混乱,带着一丝浓重鼻音,声音忽的哽了一下,“可是,可是胶囊……胶囊不见了……”
“就这?”对方嗤笑一声,十分嘲讽余寂时几乎能想象那人拧紧的眉头和撇下的嘴角。
半晌后,那人一连发问,语气含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字字冰冷刺骨,“刀不会用?绳子不会系?这点小事也要惊动我?”
程迩停顿片刻,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攥紧手机,他轻轻垂下眼睫,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试过了……可是、可是血好多……疼……”
他语无伦次,尾音突然哽咽,活像个被吓破胆的丧家犬,余寂时余光一扫,却见男人眉目舒展,神色平静,几乎是面无表情。
听筒里传来重重的击打声,像是对方大掌狠狠拍了下床头柜,那声调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来:“废物!老地方再取一枚胶囊吧。”
居然还有毒胶囊的存储站?
办公室里骤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余寂时喉结微微滚动,胸口起伏的弧度比平时略大了些,他抬眼望向程迩,眸色一寸寸暗沉下去,如同被吞噬最后一缕天光。
程迩眸色渐沉,眼底暗潮翻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像是在掂量对方话里的分量。
余光扫过仍在飞速敲击键盘的柏绎,他忽而弯唇,嗓音却刻意压得破碎:“可……可我在街上动了手,警察肯定已经盯上我了,我还能去存储站吗?”
他忽然对着话筒呜咽一声,尾音颤抖着上扬,活像个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拼命的抓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诡异窸窣声,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终于,一声压抑的抽气声响起,那人的嗓音陡然阴沉,每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别去了,每人只配一枚重生之钥,既然天意如此,你就该承受这份浴火之苦。”
程迩在对方即将挂断的刹那突然提高声调,声音裹着哭腔,面色却依旧冷静沉着:“神使大人!求您帮我……”
“废物!我帮不了你!”对方暴怒地呵道。
“滴——”
忙音炸响的瞬间,柏绎的食指重重敲下回车键,电脑显示屏上电子地图倏然展开,无数绿色坐标线连成密密麻麻的网,一个猩红的光点城中村的位置闪烁起来。
“搞定了……”柏绎整个人瘫进转椅,掌心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心有余悸地大喘一口气,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镜片上蒙着层白雾。
余寂时俯身凑近屏幕,轻轻眯起双眸,眼底倒映着那个闪烁的红点。
三环路内侧,城中村被团团包裹在正中央,紧贴着最繁华的商业区,霓虹灯连城海,而他们追捕的蛇头,竟一直盘踞在警局的眼皮底下。
正所谓灯下黑,这位神使大人倒是深谙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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