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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鸿羽的挣扎,写在那些没能送到梁安手里的信中。
“若有一日,发觉此友非友又当如何?”梁安想起醉酒那日,“瀚昀,你问的是他,还是自己?”
林鸿羽突然剧烈颤抖,终于痛苦低语:“靖之。”
少年常克制自己只把梁安当做朋友,时刻警醒自己除开这层身份,梁安更是一军将帅。
林凇平出事后,梁绍带他去了青州,在走之前从不多话的林广微叫他跪在祠堂,整整训诫了两个时辰。
在准他起身之前问他:“去了青州你是什么人?”
“军人。”
“梁家父子是什么人?”
“将军。”
除了这些,林广微点头。
他说:“莫做蠢事。”
所谓蠢事,便是把梁安当做挚友。
林广微要他去青州熟悉青州,要他走上领军的路,没对少年鸿羽说出实情。
可少年人的赤忱,是藏不住的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文臣也许永不能明白,在战场上一同长大的少年人,是刀子割不开的肝胆相照。
不是警醒,就能冷漠。
他们同吃同住同睡,骑马射箭舞枪,为对方挡箭,为彼此受伤,那是远超一切的情谊。
而父亲的冷漠,尤为残忍。
林鸿羽隐有察觉,却始终装不明白,直到他成为了都骑尉林鸿羽,离开梁安之后,那一页他不愿掀开的禁书,终于摊开在他面前。
这一生都想得到父亲一个赞扬眼神的男人,想要全然落在兄长身上的眼神哪怕偏上一时半刻,落在自己身上的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要为父亲背离最好的朋友。
他深夜提笔,一封封把心事痛苦纠结写给靖之。
“我在等你。天下太平。”
迟迟等不来的回信将他摧毁,一场场突然而来的战争迫使他站起来,一次次莫名荒唐的胜利迫使他折断了笔。
那道划开在脸上的伤疤,刺痛了茫然的林鸿羽,等不来的回信,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草。
一步错,步步错。
直至终于看见师父和父亲站在一起的时刻,林鸿羽笑了一声,退了半步,离开了叫人窒息之地。
原来,连师父……也一样,原来,连兰渝……也一样。
木已成舟,为时过晚。
“瀚昀和南祁一连几战,很是蹊跷。”梁安抓住林鸿羽手,微微捏紧撑住他。
那时,同样身处漩涡之中分身乏术的梁安,为此高兴,但又心生疑虑,他将这挣扎当做是对好友的不公,对鸿羽的妒忌。
因此不肯深思,不肯多想。
像是但凡对战胜有疑,便是对朋友的背叛。
梁安的手越抓越紧,想让林鸿羽知道,他没在怪他。
而是——
“林大人!”
梁安的声音扬高。
“驱虎吞狼,反被虎伤,这道理,不必晚辈来教。”
他切齿,痛恨,以为能平静说出来,完全做不到。
“你怎能……为一己私欲,暗中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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