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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阖上眼睛,喉结滚动着,半晌才吐出两个字:“顾茫……”
“嗯?”
墨熄的声音低沉,却有些压抑着的颤抖,“……你就把自己混到这个地步。”
顾茫在火焰烈光中笑了,垂到脸侧的黑发微微拂动着,他几乎是姿态风流地摊开手掌:“有什么不好吗?”
“……”
“我觉得挺好的,燎国尚才。即使所修黑魔不义,但人人都很公平。”
顾茫说着,指了指自己额前的蓝底金边的一字巾。
“这种纯血贵族的巾带,无论我在贵国怎样入死出生,建立多少奇功声名。因为我的出身,我都永远别想得到。……你知道那种疲惫吗?”
顾茫笑了笑。
“我不甘心。”
墨熄怒道:“那是祖辈牺牲的英烈之子才有的勋带,你摘下来!”
顾茫摸了摸那血迹斑驳的帛带,饶有兴趣:“是吗?这是一个挺年轻的小修士戴的。我的手下一刀割了他的头,我看这带子做工精致挺好看,戴在死人头上可惜了,所以拿来玩玩,怎么着,你也想要?”
他卷一溜邪气的笑,“你自个儿应该也有一道啊,你跟我抢啥。”
墨熄几乎是震怒地,厉声道:“摘了!”
顾茫甜丝丝的,语气却很危险:“羲和君,你孤身入重围,怎么一点也不客气。你是真以为我会顾念旧情,不敢杀你?”
手上聚起黑雾缭绕的黑魔刺刀。
顾茫道:“今日的洞庭湖已沉葬了贵国几乎所有的前锋军。墨熄,你虽厉害,但终究是个副将,拗不过你们那位蠢到吐血的老贵族。如今死了那么多人,他不来求饶,你倒来犯险了。”
“……”
顾茫笑眯眯地:“你是想给战死的重华将士做陪葬么?”
墨熄没有答话,沉默片刻,朝他走过去。
“…………”
战靴在血迹未干的甲板上踩出斑驳的印子。墨熄终于开口,“顾茫。我知道重华欠你,我也欠你。”
“你为我做过太多,所以今天,我不会跟你动手。”
顾茫冷笑:“你倒动手试试。”
“你问我是不是想给今日战死的将士陪葬。……如果我死,可以换你离开燎国。”一步步走近,“那好。我的命给你。”
顾茫不笑了,黑眼睛盯着他:“……我真会杀你的。”
“……”墨熄对此未置一词,只瞥了一眼顾茫额前,蓝金帛带上的血迹,然后视线慢慢下移,落到顾茫脸上,“那就杀吧。在那之后。记得回头。”
这是墨熄最后一次试图捞他。
白鹰从桅杆上掠过,刺刀光闪——
嗤地闷响。
血从伤处汩汩淌出。
寒刃穿心--蓦地狠然撕搅!
“我说过我会杀你的。”
刺刀还在墨熄血肉里。顾茫停顿一会儿,忽然拧着嘴唇嗤笑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讲条件?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愧疚就会回头?别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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