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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濛濛,立在河边的水车咕噜噜地转动,有序地敲击河面,宛若林间的催眠曲,悠扬而闲逸。
田埂外的林木迎风摇曳,一位穿着短褐的农夫沿着小路疾跑,想在雨势变大之前找个地方避雨。
约莫四五岁的幼童被他牢牢地按在怀中,用短袍裹着,露出巴掌大的脸,好奇地盯着从天穹垂落的千万银丝。
忽然,一道黑影掠过葳蕤的麦田,如闪电般撞向他的怀中。
农夫大惊,下意识侧身,抱紧幼童,用右边的胯骨挡住那道黑影。
还未站稳,一股剧痛从臀部袭来。
农夫禁不住发出一声惨叫,眼前的景象顿时被一阵晕眩与昏黑覆盖。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他重新恢复视野,也看清了刚才袭击他的东西——
狼。
农夫的呼吸仿佛被一双手生生扼止,胆破骇然。
这是一头硕大的灰狼,褊小的圆瞳透着无机质的冷光,无情地锁定视野中的猎物,蓄势待发。
只看身量,这必定是一头成年灰狼,光是蓬松摆动的长尾,就足足有半人之长。
它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断了农夫的所有生路。
伴着难以遏制的颤抖,农夫深陷绝望。
若是只有自己也就罢了,偏偏,偏偏他还带着孩子。
细密的恐惧逐渐攀升,逐渐放大的瞳孔,倒映着灰狼疾速冲来的身影。
“嗖——”
一支半臂长的弩箭后发先至,精准地刺入灰狼的脖颈。
血渍迸溅,伴着一声凄厉的悲鸣,灰狼踉跄倒地。
农夫一个腿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无意识地抬头远眺,满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哒哒哒,哒哒哒——
清晰的马蹄传入耳中,宽阔的原野上,一匹玉骢疾驰靠近。
马背上坐着一名束发少年,英姿勃勃,意气飞扬。他的左手提着一柄精铁轻弩,弩身微微下垂;空闲的另一只手,取下口中衔着的另一把羽箭,敏捷地装在弩上。
再度抬眼,少年黑眸中的灵透褪去,变作沉邃的凝重。
他对着怔愣的农夫大喝:
“趴下!”
农夫下意识照做。顷刻之间,少年复抬轻弩,又一支利箭疾射而出。
利箭擦着农夫的头顶,以雷霆般的速度跃入他身后的草地。
接连的变故,使得农夫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直到他感到怀中的孩子轻轻挣了下,小声地对他说“阿翁,有蛇”,方才如梦初醒,惶惶未定地看向身后。
后方,距离他不过三尺远的草地,一条银环蛇藏于缬草之间,七寸之处插着一只弩箭,被牢牢地钉在地上。
乍死还生,农夫抱着幼童失声痛哭。
轻缓的马蹄声渐近,在距离他六丈的方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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