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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您说您是来做服装生意的?”
陈嫂问。
“是啊,”
赵淑芬点头,“我在我们红星市开了个小店,想来广州进点新潮的衣服回去卖。
没想到刚来就遇到这种事。”
陈嫂摆了摆她那双沾着些许线头和汗渍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老道:“大姐,您这是头一回跑来广州这边吧?”
“高第街那块儿啊,水深着呢,专坑你们这些外地来的,门儿清着呢!”
“临街那些铺子,瞅着是挺光鲜亮丽,可十家有八家是二道贩子,价钱抬得老高不说,里头还乱七八糟的,藏污纳垢,像您刚才碰上那俩瘪三,就专挑你们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客下手,一蒙一个准!”
赵淑芬听得连连点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慌,却也多了几分庆幸,可不是咋的,差点就栽了。
陈嫂往那道后门缝隙又警惕地瞟了一眼,这才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身子也朝赵淑芬这边凑了凑,那朴素的工装上还带着布料特有的味道。
“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真想淘换那些量大、价钱实在、样子又时髦的货,可不能光瞅着街面上那些。”
“您呐,得往里头走,那些个大的批发档口,那才是正经八百的源头!”
“有些大厂子,人家直接就开了展销部,从厂里拿货,那价钱,啧啧,实在!”
“还有些门路,那就得是熟人领着才能摸进去,不然人家看您是生面孔,保不齐就给您报个天价,您都不知道!”
赵淑芬那双因惊吓而略显黯淡的眼睛,这会儿“唰”
地一下就亮了,跟黑夜里见了灯塔似的,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她赶紧从随身那个打着补丁的旧帆布包里,手忙脚乱地摸出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和一截短铅笔。
陈嫂看她这副急切又认真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指着空气比划着。
“您可记牢了啊,像那个什么流花服装批发市场、还有白马服装市场,再往站前路那边去,都有不少大档口,堆得跟山似的。”
“不过我跟您说,白马那边的货色是精细,可价钱也硬气得很,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动的。”
“流花和站前路那边呢,您就得多跑跑腿,多张嘴问问,货比三家不吃亏,多磨叽磨叽,保准能让您淘换到不少称心如意的好东西。”
陈嫂说到这儿,抬起手背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那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因此蹭掉几根碎发,她略微沉吟了一下。
“那些地方啊,比起高第街来,那可大出海了去了,货品也多得能让您看花了眼!”
“您去了之后啊,可千万别毛毛躁躁地就急着掏钱拿货,得先稳住了神,多看!”
“瞅瞅那些老江湖是怎么挑的,竖起耳朵听听他们是怎么跟老板砍价、磨价的,那可都是吃饭的本事,学问大着呢!”
“多跑几家,多对比对比,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嘛,这样您心里才有杆秤不是?”
“头一回下手,可别贪多,先每样弄点小样儿回去试试水,看看那边的销路怎么样,这样稳当!”
陈嫂越说越热心,顺手从旁边缝纫机台板下的一堆碎布料里,拈起一块颜色鲜亮的的确良布头,在指尖搓了搓,似乎在展示什么。
“还有啊,这辨别料子好坏、看做工细不细,里头门道多着呢!
哪个季节兴什么款式,什么料子好卖,这些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真经验,可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死知识!”
赵淑芬边听边记,如获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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