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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市局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和一个熟悉的人,是刘立。
跑步靠近。刘立说:“给你带了套警服。穿得齐齐整整地去和好友告别吧。”
谢奇致感动道:“谢谢。”
“都是兄弟,说这些?说谢也该和翁队说,是他叫我来的。”刘立笑着摆手,“上车,我送你过去。”
大津就在开平旁边,路况好的话,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谢奇致在后座先换上警服外套,准备等车停下再换裤子。车厢位置狭小,不好施展。
警帽静静地躺在车座之上。
谢奇致下意识伸手去摸帽子上的警徽,触及它冰冷的轮廓,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心神既定,他也有闲心和刘立说话,打破车厢内的寂静。
“这些日子太忙,倒是忘了问你关于贾金河、居高义的事了。怎么样,你问到什么?”
刘立瞧了眼车内后视镜,见谢奇致脸上表情还算正常,便放心地与他聊案子,回道:“居高义没交代什么新鲜的,倒是贾金河,补充了一些内容。他说他知道K、I两个网站。他还和居高义说过I站的事。不过他没想到居高义会拿姜璃被杀的视频去I站赚钱。”
“其实吧,那天和你打过电话后,赵局把我叫回去,跟我说了些事。”
谢奇致疑惑:“叫回去?”
“啊。我搁看守所、警局来回跑。大家忙着查双牙案的时候,我恰好在看守所。”刘立随口解释了一下,继续道,“赵局一说,我才晓得,贾远山和他爹做了那么多恶事。”
“不过现在好了,这俩人都落网了。哎对了,贾子诚还没开口是吗?”
说到这事,谢奇致就不由得想起几天前,他得了一个空闲,特地去审讯室见过贾子诚。
贾子诚从外表看很有股子书生气质。金丝眼镜下是方正的国字脸,穿着服帖的中山服与版型极佳的毛呢外套,胸前挂着玉牌,手腕一串沉香佛珠。从他外貌看不出一丝恶,反倒很令人亲近。
初看,谢奇致还以为抓错人了。但DNA鉴定指出他就是贾远山、贾金河的亲生父亲,也有不少污点证人指认他就是贾子诚即贾慈。所以人肯定是没抓错的。
这个怎么看怎么不像恶人的人就是恶人。
见过他,谢奇致更是充分认识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正确性。看上去很善良的人却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谢奇致见到他时,他是闭着眼睛的。等他意识到审讯室有人来时,缓缓睁开眼睛后。谢奇致对他感觉又变得不同。
贾子诚的眼睛,充满悲悯。
他嘴角带着温和笑意看向谢奇致,缓缓微点一下头,当作打招呼。
不知为何,谢奇致觉得他眼睛一睁开后像极了……像极了神。
贾子诚有神相。
这个念头冷不丁冒出后,谢奇致连续默念了三句抱歉。他纵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不该将神与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相提并论,因为神也是不少人的信仰,他那样想,是对这些人信仰的亵渎。
闭了闭眼,他挂上冷肃表情,问道:“贾子诚,你还不交代?”
贾子诚却抬眼上下打量他一番,便半阖着眼,垂眸看着桌面,就似一尊石佛垂眸悲天悯人地看着芸芸众生。
众生欢喜、悲苦,生、死,都与他无关却又息息相关。
他这一垂眸,让谢奇致无端冒冷汗。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谢奇致就是觉得他可怕至极。
到这一刻,谢奇致也明白了,贾子诚不会说的,一个字都不会。
他似乎也明白了贾子诚为什么自称贾慈。
他真是假慈悲啊!
谢奇致讽笑一声,第一次对犯罪嫌疑人说:“贾子诚,等着上法院吧!天网恢恢。你既然选择做了这些事,就该知道会面对什么。”
令他意外的是,贾子诚竟然抬眸看他,第一次开口,问道:“死刑么?”
谢奇致没说话,却见贾子诚勾唇笑了,皱纹层层叠起,眼里泪光闪烁:“拯救苍生,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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