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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程秀身子一抖,脸色变得苍白。
邵群还自顾自地说着:“他们都挺高兴的,很想见见你。大厉和阿文在北京呢,小升在上海,本来我一直邀请他们来参加派对,他们都说忙没空,结果一听说你在,都说一定来,你看看,你面子比我还……”
“不要。”李程秀小声说。
“什么?”
“不要。”李程秀抖着声音说。
他连邵群这个人都不想见,更别说他的那些朋友了。他不明白见到他,究竟有什么可让他们高兴的。
当年把他当畜生一样耍,如今若无其事地跟他道个歉,他们就成了多年不见的旧同窗了吗?他们何时有要好到可以坦言欢笑的程度?
当年的事,总可以归结一句年幼无知,所以他早就不在意了。如果不是邵群的出现,应该说他早就不记得了。
可是这群人如今要再次集体出现在他面前,就好像多年前一起追着他咬过的狗,哪怕那群狗已经长大了不咬人了,他还是心有余悸,还是止不住地厌恶。
邵群沉默地看着他,突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你不想见,我就不让他们来。”
李程秀身体猛地一震,哗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许久不曾和任何人有过身体的接触,此时竟有种慌不择路,想破门而出的冲动。
邵群尴尬地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道:“你吃饱了?那我送你回家吧。”
李程秀点了点头,拎起旁边椅子上的塑料袋,安静地跟在邵群身后。
邵群一回身,就看见他低着头,像女人一样把袋子抱在怀里,慢腾腾地走在他身后。他皱了皱眉,快走了几步,穿过茶楼大堂的时候,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邵群按照李程秀说的地址把人送到地儿,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栋破旧的老式公寓:“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语气里面甚至是带着惊讶的。
李程秀脸上有些发烫,他很想告诉他有很多人都会住在这种地方,又觉得跟他这样的人多说无益,就说:“谢谢,送我回来,我走了。”
邵群点了点头,把车门锁给他打开。
李程秀正要打开车门下车,邵群突然叫住他。
“程秀,你下次休息是什么时候?”
“下星期三。”
邵群摇摇头:“下星期三太晚了,你这个星期六请一天假吧。”
李程秀一愣,心里顿时有几分不舒服:“不能请假。”
“有什么不能请假的,酒店也不是没了你不行。”
李程秀依然摇着头:“不能请假。”请一天假就拿不到奖金,他凭什么为了他一句话就得请假。
邵群脸上终于露出几分不耐,扒了下头发,道:“如果你担心你们老板,我会跟他打招呼的。就这么定了吧,要是等到下星期三,时间太紧迫了。我希望我办的Party让人挑不出瑕疵,也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这不也是你们老板要求的吗?”
李程秀哑口无言。看着邵群跟他挥手再见,然后升上车窗,一踩油门车就飞驰了出去,仿佛多留一秒都难受。
李程秀依旧抱着他明天的早饭,吭哧吭哧地摸着漆黑的楼道上楼。
每次走这个楼梯,他都挺害怕的。楼道里的灯泡坏了,常年没人修,楼梯又窄又陡,晚上必须摸着墙前进,可是墙面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白天他经常看到很多污秽的东西附着在上面,每次摸黑上楼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提心吊胆的经历。
回到自已的屋里打开灯的一瞬间,他浑身都被汗打湿,整个人虚脱一般躺倒在床上。
没有光亮的楼梯间,前后看不到头的黑暗,死一般寂静的校园,他哭着喊着放他出去,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楼里,更显得阴森可怖。
这个遥远的噩梦因为邵群的出现,而愈加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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