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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副眼镜就是陆赫扬送的。
陆赫扬将棉签扔进垃圾桶:“能看看你的眼镜吗。”
许则点点头,完全不考虑眼镜有什么好看的。他把眼镜摘下来,向上递给陆赫扬。
他的近视度数不算深,偶尔不戴眼镜也能正常行动。但摘掉眼镜的瞬间,由于一时不太适应,许则眯起眼睛,灯光被睫毛切割成无数道碎影,他觉得陆赫扬在看眼镜,又好像在看自己,让他有种对视的错觉。
等许则视线恢复的时候,陆赫扬把眼镜还给他。许则重新戴上,站起来。
该走了,许则收拾好东西,犹豫片刻,他问:“您易感期的时候一般是怎么度过的?”
他并不是军区的医生,这个问题也许不太合适,可许则还是问了。
不过陆赫扬好像对“您”字很感兴趣,他笑了一下,问:“我们不是同龄人吗?”
“是的。”许则想了想,“但您是长官。”
“高中的时候,你是贺蔚同桌。”陆赫扬双手撑在沙发边缘,稍稍抬起头看向许则,“我们应该有说过话?”
许则看着茶几上的医疗箱,开始觉得如果贺蔚没有跟陆赫扬提起过自己就好了,他们会完全变成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不用像现在,他对陆赫扬来说只是高中时期一个面容和名字都很模糊的校友。
“说过一些。”许则无法对着过往撒谎,撒谎说他们从没有任何交集。
陆赫扬点点头:“抱歉,我记性不太好。”
许则关上医疗箱,忽然很淡地笑了下,那种难以形容的笑,有点遗憾又有点出神。他说:“嗯,你记性不好。”
客厅里安静下去,意识到自己说了奇怪的话,许则在原地愣了会儿,说:“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陆赫扬没有回答,站起来。沙发与茶几之间只有半米多的距离,两个成年alpha站在其中显得有些拥挤,许则很清晰地感受到陆赫扬身上的热量,他本能往后退,但小腿立即挨到了茶几边缘。
“要喝口水吗。”陆赫扬拿起茶几上的水杯。
是问句,但许则像服从某种要求或命令一样,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他接过水杯,说:“好的。”
仰头喝水时许则的睫毛自然地垂下去,在眼下打出两道细密的阴影。他好像是真的渴,双唇含着杯沿将大半杯水喝到底,喉结滚动,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谢谢。”话是对陆赫扬说的,但许则没有看他。许则舔了舔湿润的嘴角,把杯子放回茶几上。
他不知道该将眼神投向哪里,只能朝阳台外看,能看见一簇茂盛的树顶,枝叶摇晃,让他想到自己的旧房子,那个小房间外,也有这样的树。
手环在进房间之前已经被调到最高,许则还是闻到了陆赫扬的信息素,很淡,可是已经够他想起很多东西。
脸、身体、眼神,组成陆赫扬的这些因素在许则的脑海里始终深刻明晰,但只有闻到属于他的特定味道时,所有场景才变得完整,那个被夜晚的暴雨、午后的阳光、白色的栀子花、悸动的心跳声所填满的夏天。
陆赫扬没有说不客气,在许则晃神的瞬间,他问:“许医生介意我闻一下你的脖子吗?”
从不会拒绝陆赫扬,也从不会深究陆赫扬的目的——这个习惯到现在依然没有变,以至于许则在未经思考的情况下就下意识点了头,同意这个奇怪的要求:“不介意。”
离得很近,陆赫扬一抬手就能碰到许则,他轻按住许则的侧颈,低头,鼻尖靠近许则后颈接近腺体的位置。温热的气息贴在皮肤上,许则蓦地缩了下肩膀,愣愣睁大眼睛看着前方——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过于熟悉,像他们以前接吻的姿势。
停留的时间十分短,陆赫扬直起身,搭在许则颈边的手也放下去。他往右侧退到一步之外的正常社交距离,而许则还动也不动地立在那里,灯光落下来,白大褂衬得他头发异常黑,白皙皮肤下透出比之前更明显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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