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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年行军打仗,难免伤病缠身,因此闲暇时多读医书已是习惯。这其中关于妇人怀有身孕的反应、若是落了胎又该是如何反应他都知晓,甚至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萧承冷下眸子,浑身的气场也跟着冷了下来。他呆坐在原地,想起他们从未用过鱼鳔,虽说每次事后他都会帮她净身,却难保万无一失;又想起今日因宫尚欢的挑拨,她崩溃、心神涣散的模样;更想起方才他用手…是他太大力了吗…
对了,前两次欢爱后,他只让她服下百消丹和玉露丸,并没有帮她净身,却忘了,这两种药剂或许被她当作避子汤,她自然也不会再特意清洁。
且他又那样厉害。他总是一遍一遍来,将她翻来覆去地疼爱。有时兴起,连净身的功夫都等不及,便又压着她再来一回。
她,怀了他的孩子……
可床上这抹红……
他骤然想起她的身子的确弱了些。自季家变故后,她便像朵被狂风折了茎的花,后来又被他掳来……
难不成……难不成是……他不敢再往下想,喉间像是塞了团浸水的棉絮,又胀又痛。
萧承如遭雷击般僵坐了许久,季青妩在屏风后也怔了许久。她自然也发现了异样。
方才她小腹绞痛,算算日子,的确到了每月葵水该来的时候。可春芽不在身边,这暖香阁内又没有宫人侍奉,该如何开口让萧承帮忙准备些月事里用到的物件?
这个念头刚起就让她耳根发烫。她忽然想起严嬷嬷曾说的那些话:"男人嘴上说爱你疼你,骨子里却嫌女子经血污秽,就算是亲丈夫,见了这等事也要皱眉头的。"
那些寻常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些世家公子呢,更别说让他们亲自张罗了…
可转念又想,让萧承唤个婢女来伺候不就行了?她当真是一时心急,糊涂了。想通此节,季青妩咬咬牙套上了中衣,硬着头皮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走出来时,入目便是萧承低着头盯着床褥的模样。她不用看也知,定是裤上沾了些,又洇到了床褥上。此刻见他面色这般凝重骇然,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季青妩顿时羞愤不已。
原以为女子来了月事被男子撞见已经很羞赧,却不想他竟然比自已更像是遭了雷劈。这些男人平日里只知道纵意欢好、荤素不忌,偏偏遇到女子来月事就如临大敌、避之不及,当真是虚伪至极、毫无担当。
她攥紧了衣袖,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上前。
她自知是个心善的人,平时连只蚂蚁都不肯踩,此刻面对他这样的光景……若他敢言语上半分不尊重,或是流露出丝毫嫌恶神情,她定要大耳刮抽过去。
萧承仍坐在原地,沉默不语,面上神情复杂,似在挣扎。
“将军,可否唤个宫人来?”季青妩略一踟蹰,又走近了几步。
可萧承此刻却只顾着盯着床褥上的那片殷红,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呆住了吗?"她虽看不清萧承的眼神,但瞧着他那紧绷的身子,也知他此刻有多骇然。
萧承脑中战斗了一番,终于是从惊喜和惊吓中回过神来,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便要起身去喊太医。
季青妩见他突然起身,忍不住唤了一句,“帮我喊宫人来。”
萧承脚步一顿似乎又想起什么,他回身几步跨过来,抱起季青妩,小心放到床上,拉过锦被将她牢牢裹住。
季青妩怔怔地望着他紧绷的下颌,有些茫然,只觉得她不过是来了月事,倒不必如此惊慌。却见他眼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种近乎绝望的痛楚来,顿时更加惘然,他不认得此物吗?还是以为她要死了?
"传邓太医!"安置好后,他起身朝门外厉声喝道。
这一声喊完,萧承就要快步走去,被季青妩拉住袖子,“我这是来了癸水,唤个宫人来伺候就好了,不必劳烦太医。”
萧承顿住脚步,回身来看着她,她此刻已是半靠在床上,拉着他衣角的姿势娇弱得紧,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慌张的,或许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一张小脸上有些苍白。
他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惊觉奉原已经去请太医了,他再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此刻更应该陪在她身边。他上前,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又将她圈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怕。。。有我在。"
他这话中的语气,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已。萧承一边说着,又把她往怀里掂了掂。季青妩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道他怕她疼,因此才唤了太医来。
她挣了挣,被他抓得更紧,便不再动了。
萧承感受到她的顺从,却是鼻尖一酸,心底一片痛:"对不起阿妩,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保住。"
事到如今,季青妩才明白过来,这是个傻子!她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沉声道:"你想岔了,我这是…"
话未说完,门就被推开了,萧承立马撒开她起身去迎,过去的间隙已经说了个大概。
邓太医是个年轻人,神色匆匆,行囊都未放便俯身行礼道:“微臣邓拓拜见萧大人。”
邓太医这一礼没有行到底便被萧承卸了行囊,拉着大步跨了过来。
季青妩顿感不妙,生怕萧承当着太医的面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因他们是未婚男女,怎就有孩子呢?她便顾不得礼节,急急插进两人话里,“太医且听我说,女子每月……”
那边萧承却已是开了口,“她流了好多血,恐有小产之兆。”
“萧承!”季青妩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这个杀千刀的,竟真敢说!她死死攥住锦被,恨不得当场撕了萧承那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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