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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瞬间顺着那被操控的视线倒灌进我的大脑!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带着坟墓深处阴湿粘腻气息的细爪,顺着我的视网膜直接抓进了颅腔深处!伴随着一声只有灵魂才能感知到的、极其悠远而空荡的、带着无尽迷茫和憎恨的叹息!
“呃啊!”我闷哼一声,猛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如同躲避灼热的强光!那股阴寒的抓挠感瞬间消散!
眼睛的控制消失了。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伴随着恶心的呕吐欲。供台传达过来的那股微弱“渴求”也随之消散,重新归于死寂。
但刚才那一幕,那黑色物体核心跳动的暗蓝光点,那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叹息……如同烙印般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这供台……不仅能吸收怨念诅咒……它似乎还能探查、感应、甚至唤醒……某些极其古老的、被埋葬遗弃的死亡残留物?!并且还能强行利用我的眼睛作为……探测器?!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寒意从脊椎骨节节攀升。然而,一个更现实、更迫切的念头在恐惧和惊骇中艰难地升起:这或许……是我唯一能拿来换取一线生机的东西?
老葛……那个活在传闻中、阴晴不定的老棺材匠……红寿鞋……他需要什么呢?死人的东西?怨气?还是……这种连供台都渴望的古老死亡遗物?
如同绝境中的亡命徒抓住了一丝可能翻盘的毒饵。没有选择。我挣扎着爬向那个阴暗的角落。
扒开冰冷沉重的杂物,灰尘簌簌落下。手指终于触摸到地面。冰冷的、带着湿气的水泥地面。在墙角最深的缝隙里,抠出了那块东西。
触感冰冷坚硬,如同握着一块深埋地下的碎骨。形状确实很像一块不规则的、烧焦的木炭或是风干的泥炭。巴掌大小,沉甸甸的。入手极其冰凉,没有任何特殊的气息外泄,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只是幻觉。我将它死死攥在手中。希望……这就是敲门砖。
没有时间犹豫了。尸蜡封印带来的痛苦和脚底板诅咒印记的蠢蠢欲动,如同悬在头顶的绞索。我勉强拖动着剧痛疲惫的残躯,再次用冰冷的锈水灌满了肚子。这一次,强行压下那剧烈的呕吐感。
出门。
推开那扇沉重老旧的店门时,我才意识到外面早已入夜。天色是那种极其深沉的墨蓝色,一轮惨白的、近乎毛玻璃般模糊的月牙孤零零地挂在天边一角,连带着周围几颗稀稀拉拉的暗星也显得无精打采。寒冷刺骨的风立刻如同无数把剃刀般刮了进来,穿透我单薄破烂的衣服,钻进骨头缝里。
城南老区,棺材铺一条街。
顶着凛冽刺骨的寒风,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残废的右脚每一次落地,尸蜡封印与地面的轻微撞击都带来深入骨髓的锐痛,跛行艰难。那只焦黑的右手毫无知觉地垂在身侧,像一根碍事的枯枝。身体摇摇晃晃,视野昏黄摇晃,耳边是风声和血管搏动的轰隆噪音。汗水(也许是恐惧带来的冰液)不断地渗出,又被寒风吹冷,在破旧的棉袄上凝结成一层冰冷的盐霜。
走过坑洼不平的破旧水泥路,拐进那条死气沉沉的小巷。两旁的旧屋如同佝偻的鬼影,黑洞洞的窗户像是死尸空洞的眼窝。零星几盏昏黄的老式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在狂风中瑟瑟发抖,投下大片大片扭曲变幻的黑暗。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是死寂得可怕。风似乎都被两旁高耸破败的建筑吞没,只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泥土、霉菌和某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淡淡石灰味的腐朽气息。
视线勉强聚焦。巷子深处,一个与其他低矮破败房屋截然不同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老葛的棺材铺。
它像一个固执地盘踞在阴影里的石墩子。整个房子用那种粗糙的、颜色深灰近黑的青砖一层层垒砌而成,砖缝间糊着厚厚的、早已干裂剥落的白灰泥。墙面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正面一扇极其厚重、颜色暗沉沉沉的、像是整块巨大实木掏空做成的双开木门。门上没有任何招牌,但门楣上方深深地凹进去一块,里面嵌着两盏早已熄灭、蒙着厚厚油污的惨白色圆形灯笼骨架——那曾经大概也是挂了红灯笼的。唯一的光源来自门缝下方泄出的极其微弱的、摇曳不定的暗黄色火光。
房子本身不高,却有种异常敦实压抑的感觉,比周围其他平房似乎矮了一截,但墙体的厚度惊人。屋顶也是巨大的整块黑灰色石板覆盖,边缘甚至带着原始的斧凿痕迹。一种原始的、蛮荒的、与死亡共生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近了看,那两扇厚重的木门如同巨大的棺盖。门轴是粗壮的铸铁件,同样裹满了厚厚的油泥污垢。整栋房子除了门缝那一点微光,黑得纯粹,仿佛所有的光线到了这里都会被彻底吞噬。
我站在那如同巨口般的门口,刺骨的寒风卷着巷子里的尘土和腐败气味吹过。死寂。只有木门深处那一点微弱的火光在摇曳,投在我破烂的鞋子和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一个模糊的光斑。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不是因为运动,而是恐惧带来的本能反应。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体内那些淤积的冰冷和脚踝的剧痛。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石灰腐烂味儿的空气,那寒意仿佛要冻结我的呼吸道。举起那只勉强还能移动的、冰冷的左手,指节僵硬弯曲,用尽残存的力气,对着厚重冰冷如同墓碑般的巨大木门,敲了下去。
笃…笃笃…
指尖的骨节敲在门板上,发出一种闷哑、空洞、如同指骨敲在朽木棺材板上的声音。
门后的死寂被这声音打破了一瞬。随即,门缝下那点原本轻微摇曳的昏黄火光,突然极其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瞬间靠近了门后!
我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冷汗刷地冒了出来!尸蜡封印下的诅咒血丝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微微躁动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低沉嘶哑、仿佛要将整个肺叶都撕裂呕出的剧烈咳嗽声,毫无征兆地从厚重的门板后猛地传了出来!声音干涩如同两片砂纸摩擦,又带着浓重的、无法化开的、如同地下千年墓穴深处淤积的腐朽痰音!如同一个深埋在棺木里数百年未曾腐化的老尸,突然被人惊扰,在棺中费力地呛咳!
咳嗽声持续了足有十几秒,越来越剧烈,最终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化作一阵微弱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嘶嘶喘息。
门内死寂了大约四五秒。
接着,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生锈了千百年的巨大金属绞盘被强行启动发出的“嘎吱……嘎吱……咯——吱——!!!”的摩擦呻吟声!那两扇如同棺盖般的巨大沉重木门,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内开出了一道不足半尺宽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阴冷的、混合着陈年木材腐朽味、松油熬煮的涩味、劣质纸张潮湿的发霉气味、以及一种极其浓重的、仿佛沉淀了无数尸骨的深层石灰粉粉尘味道的气息,瞬间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如同打开了尘封千年的墓道!
昏黄摇曳的火光从门缝挤出,照亮了门外狭窄的一小片区域。一个佝偻得几乎成了直角的身影,极其突兀地堵在了门缝之后!
老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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