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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坠楼（第1页）

此后的几个晚上，陈娅没有再梦到过列车怪物。

陈娅不是个唯物主义者，相反，她一直很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些未知能量源，这些东西一直在影响着人类活动和地貌变化，从非科学的角度来说，它们甚至可能一直在影响着地球上的气候，它们也许才是世界的主导者，或者说，我们可以称它们为支配者。

乡村旧闻已经见怪不怪，都市传说作为平地而起的当今社会最吸引人眼球的文学题材，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百转千回的情节，无一不为唯心主义者探究“意识”世界提供更加广阔的思路。

“所以，到底是什么在影响着我的梦境?”

陈娅翻阅了很多关于梦境的书籍，然而因为其本身的认知局限性，她并没有找到答案。

大概从一年前开始，陈娅开始做一些诡异的不可名状的梦。起初，她是非常惶恐不安的，但她跟母亲的关系并不好，于是她也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直到某一天陈娅在课堂上睡着并大声说梦话，老师请来了她的家长，母亲这才发觉女儿的精神有些颓靡，然后就带她去看了医生。

陈娅坐在医生面前，把玩着自己不那么纤细的手指，粉白的指甲上还残留着前几天刚涂的亮片指甲油的色块。医生是个老年人，男性，鼻梁上架着啤酒瓶底厚的老花镜，眼珠混浊不堪，目光难以聚焦，眼皮耷拉成斜插入鬓的三角形，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反射弧奇长，像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陈娅一度认为，面前的“专家”是披了医生外皮的养老院常住户。

“专家”煞有介事地扶了扶形同虚设的眼镜，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陈娅有严重的精神衰弱。

陈娅看着母亲听得十分专心的样子，有些忿忿地拉走了母亲，两个人出了医院，一前一后地走着。

“妈，我说过了，我没事。你尽管忙你的工作就是了。”

母亲一脸担忧地看着陈娅，没说话。

半晌，才回答道，

“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讲，今天晚上单位要开会，你自己回去煮点方便面。”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我自己回学校。”陈娅一脸不耐烦地推开母亲，径直走掉了。

陈娅又想起那时看医生的不愉快场景，决定不再依赖那些胡说八道只知道大肆揽钱的“专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娅养成了每天早晨记日记的习惯，因为刚起床的时候，人们对昨夜梦境的记忆是最深的。

积少成多，逐渐地，她已经记完了好几个笔记本，那些梦也在她脑中反复刻画了无数遍。以至于，她慢慢发现，只有当梦境世界进入黑夜或是她彻底失去意识时，才能够在现实世界醒来。

非科学能解释的东西永远是最恐怖也最让人好奇的。有些人会在探寻真理的道路上迷失或死亡，而陈娅相信，在这个鲜有人探索过的领域里，她将会亲手揭开那蒙在谜底上的厚重面纱。

最近几天，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住校生王玲玲于凌晨一点从宿舍楼的天台一跃而下，当场死亡。她的舍友证实，这两天王玲玲的情绪的确要比以往低落很多，甚至都不愿意跟她们一道去吃饭，晚自习也偷跑出去好几次，只是没被值班的老师抓到。她们也不清楚，王玲玲去做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每一次旷晚自习，都会很晚才回到宿舍。睡的最晚的祁阳每次都能听见王玲玲开门进来的声音。

而王玲玲跳楼的前一天晚上，她回宿舍出奇的早，祁阳她们根本不知道她是如何悄悄半夜爬起来跑去教学楼的。

校方最后认定王玲玲同学是因为情绪失控才选择跳楼自杀。王玲玲的父母显然不接受这个说辞，她们找到了班上，也就是陈娅所在的班级，想要问清楚平日里王玲玲的举动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夫妻二人常年在外打工，半年才能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次，对于王玲玲住校期间发生的各种事他们完全是一无所知。

谁曾想到，女儿会跳楼自杀。王玲玲的母亲哭得几乎背过气去，非要让学校给个交代。一时间，校园里吵闹到了极点，所有的学生都没法正常上课。本来孩子们对于同学突然死亡还感到挺难过的，然而家长的火气蔓延得太迅速，很快就把他们的伤心灼烧成了灰烬，只剩下难以抑制的疲倦和厌烦。

陈娅觉得有些头痛，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嘀咕道，

“你们这些父母早干嘛去了，只有等孩子出事了才吵嚷个不停点，烦死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那个工作狂母亲，瘪了瘪嘴，心想，幸好自己没这个心劲儿寻短见，不然一定让她后悔死。

陈娅记得前几天她似乎还跟王玲玲说过话，准确点讲，是王玲玲专门来找她，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那个性格娇俏脾气火爆的短头发女孩，平日跟陈娅水火不容，突然来找她搭话倒让陈娅有点受宠若惊。

王玲玲原本的长相还是很漂亮的，一头棕褐色发短发，小巧的五官，尤其是皮肤白皙滑腻，十分受异性欢迎。可是她来找陈娅的时候，似乎看起来颓唐了很多，黑眼圈很重，皮肤也变得蜡黄，原来那股子泼辣劲儿好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娅觉得奇怪，但她当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这姑娘性格比以前纯良了些。

王玲玲神情飘忽地站在陈娅面前，几欲开口，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很久以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陈娅，我听说你经常做噩梦是吗?”

陈娅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慌张的女孩。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醒不来的时候?”

陈娅笑了，道，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现在坐在这儿，当然是'醒来'的状态，我可没有躺在被窝里不起床。”

“那如果你有一天没法从梦里醒来，那。。。那你该怎么办?”王玲玲似乎没有在等待陈娅的回答，也许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她垂着头站了片刻，就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