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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满心期盼,可是到了傍晚,却看见郑嬷嬷只带了一名老妇来。
而且那人垂首悻悻跟着,走路的姿势也十分别扭,瞧着不太对劲。
云冉正觉得疑惑时,那名老妇抬起头来,那张纵横交错的脸却是熟悉得很,正是之前自己院里的冯嬷嬷。
冯嬷嬷是祖母的陪嫁,十年前祖母将她给了云冉,成为了云冉院里的管事嬷嬷。
她模样端正亲善,为人有分寸知进退,一向深得云冉信任。可两年不见,她竟然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云冉看向她时,她也迟疑地看过来,眼里迷茫茫的,像是傻了一样。
“冯嬷嬷,你这是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云冉询问一阵,可她仍是茫然无知,傻傻愣愣地盯过来。
旁侧的郑嬷嬷咳了一声:“二小姐,你非要找他们,老奴也是费了两三天,一个一个去寻,人家都在庄子干得好好的,不愿意回来。唯一没拒绝的就是这冯嬷嬷,你瞧着收是不收?”
此时夕阳正好,正斜斜照在院子里,可云冉却脸色惨白,垂在宽大袖笼中的手微微发颤。
她前几天还抱着奢想,想着母亲能有一分良善,完成自己这小小的心愿。
可谁知道竟是来了这么一出……她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啊。
那些下人怎么可能不愿意回来?庄子那都是些什么地方?干着牛马一样的活,缺衣少食,饥寒交迫。
而且他们对自己忠心有加,不会如此无情。
而面前的冯嬷嬷,好端端的一个人,竟被折腾得痴傻苍老,鬼知道他们又做了什么……
云冉后背发凉,但她知道,此时发作不得。
孟家并没有几个自己人,初回临安的她处境艰难自身难保,要想生存,还得从长计议。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就让她留下吧。”
郑嬷嬷皮笑肉不笑:“不过老奴可提前说好了,这冯嬷嬷发过病,这脑子不太清楚,若是惹出什么乱子,二小姐你还得兜着。”
云冉略略点头,已有些不耐烦:“天色晚了,郑嬷嬷要留下来用晚膳么?”
“这……”郑嬷嬷咳了一声,“老奴不敢,老奴这便告退了。”
她人一走,沉玉就气呼呼地关上了门:“这什么人啊!真是越发猖狂了。”
云冉没说话,她站在冯嬷嬷身边,细细盯着她看。她的眼神痴傻麻木,眼睛盯着院落的某处,定定的毫无神采。
这原本是个多么精明能干的人啊。
云冉眼睛湿润起来:“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日后到了下面,祖母一定会责备我。”
冯嬷嬷看着她,嘿嘿笑了起来。
她是真的痴痴傻傻了……这一幕看着沉玉和琴心同时叹了一口气。
云冉站直身子:“琴心,明日你去请个大夫,好生给冯嬷嬷瞧瞧。沉玉,你看看能不能寻人打听一下,看看庄子上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回来。”
沉玉马上应了声:“奴婢的爹娘在庄子上呢,我这就给他们写信去。”
这天晚上,云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潮湿腐臭的沼泽里,除了下沉别无出处。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胸腔开始闷痛,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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