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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第5页）

是夜三鼓过后，铁杖僧静静起来，潜在塔坡寺内潜行，暗暗窥探，希望发现秘密。不料来到中殿，各处之门均已紧闭，无法进入，只得退回房中，卧在床上，暗自思量，认为寺中僧人必知洪熙官之踪迹，特不肯明言耳。好，有钱使得鬼推磨，自己亦为佛门中人，深知佛门之中，必有败类存在，若能侦知谁是败类，用黄金以诱之，必可得其实情矣。

铁杖僧想至此，决定明日开始进行，乃瞌目欲瞒，但思潮起伏，辗转不能成眠。四鼓已过，仍不能入梦，只有眼光光望着蚊帐顶。正辗转间，忽闻瓦上悉然一声。

声音虽然微弱，可是铁杖僧耳目聪明，一闻此声，知道有人在瓦上行过，立即从床中一跃而起，潜开房门，蹑足而出，一跃登瓦，爬上屋脊。纵目一望，只见一条黑影，扳檐越瓦，直向方丈室之前跃下。

铁杖僧暗喜曰：“是矣，此必洪熙官等，星夜派人回来，与方丈普慈暗问消息，不料却被我于无意间发觉。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天亡洪熙官者也，哈哈。”

铁杖僧想至此，亦跃下方丈室前，潜至室后，伏于窗下，侧耳而听。夜深人静，惟闻室内喁喁唧唧之声，声音细碎，不知说何语。铁杖僧大失所望，恐为室内人所知，又不敢推开窗门，无可奈何，只有退至花间，潜伏于花砌之后，暗暗望着方丈室之门。

良久，五鼓已过矣，天尚未明，见方丈室之门，呀然而辟，一人身穿黑衣，闪身而出，纵身一跃，跳上檐前，轻功不弱，身轻如燕。铁杖僧一见，益证实此人为洪熙官，即不然亦为洪熙官之师弟陆阿采，或其子洪文定等。盖非少林弟子，未必有此技术也。

铁杖僧急亦跃登瓦上，远远随后，见黑影向寺前而去，铁杖僧随之，至寺前跳落地上，望田野桑基间而奔。

铁杖僧尾随不舍，二人相隔有三四十丈。前面之人，一路前奔，似乎仍未知有人暗随他，一路向前，脚快如飞。至??岗山下，天已微明，可辨面目。铁杖僧恐被发觉，不敢追随太近，远远望去，只见此人国字口面，浓眉大眼，英武非常，年在三十余岁，体格魁梧，固亦武林之雄也。

铁杖僧益证实此人必为洪熙官之子洪文定，乃紧随不舍。绕过??岗之下，至一白石田基。基之两旁，满植松树，两行整齐非常，中间一条白石路。松之外，乃为石涌，涌水清澈，其平如镜。松影映入水上，加以旭日白云，景色至为幽美。盖此路为厦滘乡之风景区，其名松路，由佛山至厦滘乡之交通孔道也。

洪熙官等，自从在塔坡寺前，把林元燕等，杀到惨败之后，即至厦滘乡梁边村，暂居于梁宪之家。梁宪为武人出身，家财富有，拥有田庄数所，良田百亩，慷慨任侠，交游广阔，庄中常备肥鸡美酒，款待嘉宾，江湖人士，绿林英雄，多与为友。洪熙官名闻岭南，梁宪仰慕已久，故由公爷锦介绍之后，梁宪即留洪熙官等于庄中居住。洪熙官一住月余，未敢回省，时派洪文定、胡亚彪等于夜间至塔坡寺拜访普慈和尚，探问消息也。

是夜，洪熙官又命其子洪文定，至塔坡寺拜访普慈和尚，不料乃为铁杖僧所见，暗暗相随。但是洪文定亦非弱者，当其于塔坡寺出来之际，已发觉有一和尚，暗暗相随，复见此和尚，大头突眼，面貌凶悍，态度闪缩，必非好意，乃不动声色，让其随后，一路行，一路想痛惩之计。当下行至厦滘乡之松路上，忽得一计，诱之回到梁边村内，擒之入庄，迫其吐实可也。

洪文定想至此，故意装成慌张之状，回头张望，又急足而行。铁杖僧在后远远望见，心中暗笑曰：“少林小子，汝急足飞行，亦无所用。汝之轻功，必不及贫衲，汝虽插翼亦必为衲追及也。尚幸衲今天只属侦查性质，否则必下手把你擒拿回去。”

铁杖僧想至此，亦急足追上。只见前面之人绕过厦滘乡外，行约七八里，来到一所村庄之前。村中屋宇，也有二三百家，亦称大户也。暗念洪熙官岂匿于此村乎？村后丛林一派，叶茂枝高。前面之人，行至村外，未有入内，掠过村边，来到村后林前，忽然把身一跃，不见踪迹。

铁杖僧大笑曰：“少林小子，班门弄斧，遁入林中，自以为轻功了得，贫衲亦无法跟踪乎？好，待衲追入林中，一看究竟。”

铁杖僧言罢，曳开脚步，直入林中。甫入林内三四丈，忽闻背后悉然一声，如风吹落叶。铁杖僧亦属老于江湖，头脑机警之辈，一闻此声，知有人在后，急回头一望，则有一人，从树上跃下，立于其后，相距约有二丈许。铁杖僧视之，此人非他，正是顷间追逐之大眼男子也。

铁杖僧尚未开言，其人已笑曰：“大头和尚，闪闪缩缩，随在我后，汝虽不言，我亦知汝来意矣。”

铁杖僧曰：“施主幸勿误会。衲为出家之人，不问世事，只游方抄化度活。顷云游至此，欲入村中化些斋饭，以免饥饿耳，岂有他哉。”

其人又笑曰：“大头和尚不必强辩，汝虽不认，但难逃过我之两目。老实告诉你，我非他人，正是少林弟子洪文定，乃格陵狗官所欲得之人也。大头和尚从塔坡寺追踪至此，岂欲受格陵狗官所利诱，欲侦查我等行踪乎？”

铁杖僧仍强辩曰：“施主幸勿冤枉好人。施主不信，可回去问问塔坡寺之普慈方丈，便知衲确是游方僧人，非受狗官委托者也。且衲亦为少林弟子，君既是洪文定，乃同门兄弟耳，何必迫人太甚。”

洪文定曰：“大头和尚，再次强辩，亦属无益。汝既是自称为少林同门，汝敢与我一同回去，见家父洪熙官，表明真相否？”

铁杖僧闻言，正中心怀，即答曰：“如此更妙，见得令尊之后，便知汝冤枉好人矣。洪师侄，请引路前往便是。”

洪文定已知此僧不怀好意，不然，何以鬼鬼祟祟，在后暗随。其所以命之同往见洪熙官者，欲迫之吐实耳。在铁杖僧之意，正好因此而得洪熙官藏匿所在，乃欣然而行。洪文定在后随之，偕之到林外，命转右行，直入梁边村中。

来到梁宪府外，洪文定上前叩门。梁氏仆人，出而启门。洪文定引铁杖僧入，来到客厅之上，命仆人往请洪熙官、陆阿采众人至。仆人领命而去。未几，洪熙官果偕陆阿采、胡亚彪、周人杰、吴勇、郑涛、公爷锦、靓海等一班人马，来到厅上。

铁杖僧一见，故意合什为礼，叫声：“阿弥陀佛。各位师兄师弟，别来无恙乎？”

洪熙官见此大头和尚，称各人为师兄师弟，颇以为奇，乃问洪文定此僧是谁？洪文定曰：“此僧不知何来。当儿在塔坡寺出来之时，即见彼暗随在后，鬼鬼祟祟，直至梁边村后。儿向之质问，彼则自称少林僧人，而来此游方抄化者。故特引之回来，详询一切耳。”

洪熙官把铁杖僧上下打量一会，即谓之曰：“大师亦少林同门耶？”

铁杖僧曰：“然，衲乃少林寺第一房弟子，顷从九莲山云游到此耳。君即鼎鼎大名之洪熙官师兄耶？”

洪熙官曰：“然也。大师既为少林同门，云游天下，何以天尚未明，即暗随小儿之后，鬼鬼祟祟，一路至此，所因何故？”

铁杖僧曰：“衲素好早起，平日天尚未明，便已起床矣。今早适在寺前，观看日出，忽见一人从寺内行出，步履沉雄，双脚如飞，想亦武林中人也，复见其英俊非常，一时好奇心动，欲与结交，故随之耳。衲素仰大名矣，今得相见，正是有缘之至，阿弥陀佛，衲之心愿得偿矣。”

铁杖僧言罢，又合什为礼。洪熙官以铁杖僧不肯直认，且彬彬有礼，实不能强迫其说出实情，乃灵机一动，想得一计，即改变笑容，抱拳揖曰：“哦，原来师弟有此原因，恕怪恕怪。师弟既为同门，未知法号何名？几时入寺者？”

铁杖僧曰：“衲法名铁杖，乃从金陵嵩山少林寺转到九莲山寺者。衲到寺时，洪师兄下山已久，故未相见耳。”

洪熙官大喜曰：“同门相逢，其喜可知。我先介绍各人与汝相见，然后把酒谈心便是。”

洪熙官言罢，即介绍陆阿采、洪文定、胡亚彪等与铁杖僧相识。各人从新为礼，分别坐下。洪熙官命仆人备酒肴，款待铁杖僧。铁杖僧心中暗喜，以为可以瞒过洪熙官，在此居留一两日后，便借故回去，召集各人到来，将洪熙官等一网打尽也，当下见洪熙官请饮酒，笑而入席。洪熙官亦殷勤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