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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5页）

舂米六外功虽好，然奈不敌白莲道人之内功罗汉千斤闸。战得六七回合，十名少林英雄渐渐不支，退开八九步。隧道内之白莲弟子，乘机一拥而出，愈出愈众，一共四五十人。舂米六等大惊，急跳出圈外，拔步飞跑，乘黑暗中向后山遁去。

白莲道人杀退舂米六之后，回望白莲观，大火飞扬，烟焰漫天，照耀得满山通红。白莲道人不禁老泪纵横，摇头不已。盖白莲观历史悠久，观务发达，方期自立一派，扬威天下，不料洪熙官初次到来之时，经已焚去两座，后经修茸，始复旧观，今又再次到来。目睹数十年心血，付之一炬，焉得不使这个白发道人捶心泣血也！

白莲道人带着几十名弟子，隧道逃生，望着大火，既悲且愤，咬牙切齿，誓报此仇。

且说洪熙官当晚，手持宝剑，冲入白莲观中，直奔入花圃东厢，至白莲女房前，只见房门紧掩，房中灯光暗淡，白莲女正在房中酣睡也，飞起一脚，砰声把门打破，飞身标入。

白莲女正在养伤床中，朦胧间一惊而醒，见一人持剑飞入，一剑劈来，在此生死关头之际，忍痛飞起右脚，向床前一撑，向洪熙官右腕打来。洪熙官急把手—缩。白莲女得以避过其剑，从床上飞身一跃，跳开房中。洪熙官标马而前，再剑劈来。白莲女手无寸铁，人急计生，一手执起酸枝椅一格，格住其剑，顺手举椅向洪熙官迎头打上。洪熙官急闪过一旁。白莲女乘势飞身，夺门而出。洪熙官追踪直赶。

白莲观中火头四起，喊声震天，前后包围，无路可走。白莲女急向观左奔来，至围墙之下，飞身一跃，标过墙头，遁入荒山而走。洪熙官衔尾直追。盖以白莲女为白莲道人女首徒，务必杀之，以灭白莲道人之势力也。

洪熙官—路追赶，在黑夜荒山之中，追约半个时辰，白莲女渐渐不支矣，走到一个山崖之上，洪熙官已追到，从后一剑铲到。白莲女闻得剑风卷至，叫一声弊，连忙转马，已来不及，洪熙官宝剑，插入左腰之上，大叫一声：“唉吔，痛杀我也！”言犹未毕，立足不牢，轰隆一声，向前便倒，倒在山坑之下，不知生死。

洪熙官从上下望，黑漆一片，不知深沉，夜色深沉，山风萧飒，心想白莲女此次必无幸免矣，立在崖上，侧耳细听，只闻风吹草动，不闻呻吟之声，证实白莲女已死矣，回望白莲观，大火渐熄，喊声已寂，乃回身奔来。奔到白莲观前，正遇过江龙、陆阿采等，战胜会师，在观前草地休息。众人见洪熙官回来，急问白莲女性命如何。

洪熙官曰：“白莲女被我一剑，插在腰间，倒落山坑之下，谅已丧命矣。白莲妖道性命何？”

过江龙曰：“妖道从正门杀出，被我与文定侄杀退，奔回观中。斯时大火冲天，以后不见复出，想必从隧道逃逸，必死于六师叔之手也。”

众人正言之间，忽见舂米六带领着一个少林弟子，从山后匆匆奔来。洪熙官急问战情如何，白莲道人有从后隧道走出否？

舂米六曰：“白莲妖道等果然从道中走出。我打起单刀，一刀一个，已斩死两个，不料转到白莲妖道出来之时，我一刀斩落，竟然轰一声，如斩石头，被其一标而出，举剑向我劈来。我迫得跳离洞口，指挥众兄弟包围接战。道口乏人防守，拥出数十名妖道门徒来，我等众寡不敌，迫得撤退至此，现妖道尚在山后也。”

洪熙官曰：“铲草—定要除根，我与汝等乘胜追击可也。”

各人轰然而应。洪熙官带着过江龙、洪文定、舂米六、陆阿采等数十人，向山后直追而去。追入竹林，只见伏尸两具，渺无人迹，白莲道人已不知何处去了。

洪熙官顿足曰：“糟，一时疏忽，想不起妖道之千斤闸内功，刀枪不入，遂被其从此逃生也，可惜可惜！”

过江龙曰：“今已做错，悔恨已迟。若妖道他日死灰复燃，再来进攻之时，则塞此道口，从内用火烟攻之，妖道等必尽死于道内也。”

洪熙官曰：“今妖道逃脱，他日必来报复，我等即回少林寺中，预备应战可矣。”

众人诺之，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得胜而回少林寺，向李式开老和尚报吿作战经过。

话分两头。且说白莲道人率领数十名门徒，躲入后山，避过洪熙官追赶之后，坐在山头休息一会，而东方天际渐渐发白矣。

白莲道人派门徒侦察，知洪熙官等已去，乃与众人步步为营，返回白莲峰下。只见白莲观余烬未熄，所有主持室、离六堂等殿院楼台、净室精舍，大部被毁，只剩得前殿及天尊殿前面两座建筑物，未有波及，尚属完好。白莲观左右，伏尸十五六具，尽属白莲观门下弟子也。

白莲道人咬牙切齿，仰天大恸，检视众弟子，尚幸白云象、云雁、云豹、云罴等二流人马，并无损伤，战死者只属四流弟子而已。女弟子中，武花月尚健在，白莲女则不知何去。白莲道人大惊，即令众门徒把余烬扑灭，一面在附近深林山谷之中，找寻白莲女踪迹。

白云雁向山左而行，大叫白莲师姊几声，并无人声相应，颇觉失望，继续前行，约五六里，时则晨曦初上，万道金霞，照耀在九莲山上。白云雁惘惘而行，行至一山崖之上，微闻有呻吟之声，侧耳而听，则其声发自崖下者，乃奔至崖上，一望崖下，崖高只三丈左右，其下乱草茸茸，蜷卧一人，秀发蓬松，紧闭双目，面色如死，腰间鲜血斑斑，唉！原来此非别人，正是白莲女师姊也。不知何时坠入崖下，尚幸崖下乱草如茵，得以不死。

白云雁慕白莲女之颜色久矣，只以白云彪视为禁脔，不敢染指，及后为白云燕捷足先得，心中又炻又恨，今白云燕既死，白云彪远逃他方，荒山寂寂，晨早无人之时，见白莲女蜷卧崖下，花容失色，楚楚可怜，飞身而下，轻轻把白莲女抱在怀中，怦然心动。

白莲女闻有人声，勉强睁开双目，向上一望，见是白云雁，滴下两点珠泪，发出微弱之声音曰：“云雁师兄，侬为洪熙官所伤，命不久矣。”

白云雁左手抱住白莲女之颈曰：“白莲师妹，为兄到来救汝也。”

白莲女略带羞涩曰：“云雁师兄，侬之伤在腰间，被洪熙官一剑所刺，倒在坑中。尚幸天色昏黑，洪熙官以为侬已死去，故未有翻剑刺来，侬乃得以保存残命。云雁师兄，有带跌打药来否？请速为侬疗伤，迟恐血流尽而丧命矣。”

白云雁颤声曰：“白莲师妹放心，为兄有跌打药在此也。”乃从怀中取出止血药来，解去白莲女之衣钮，披开衣襟，雪白之腹腰，染满鲜血。

白云雁取巾细心拭去其血，并以药敷上，解腰间绉纱带裹之，雪肤相触，隐隐有异香扑鼻，直透脑海。白云雁多年想念，今日得亲芳泽，玉人在抱，心花怒放，为白莲女敷药既毕，抱之爬上崖上。白莲女精神未复，白云雁乃使之卧在草中，以股枕其首，白莲女略闭目休息。白云雁回头无人，竟俯首吻之。

白莲女并不加拒绝，矫喘喘而言曰：“云雁师兄，汝今拯我于濒死之中，我不知如何，方能报答大思于万一也。”

白云雁曰：“我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与白莲师妹，共结连理枝，生生世世，永相厮守而已。”

白莲女唔一声，转面伏于白云雁之股间，若不胜羞涩者。白云雁已知其意，心中大乐。俄而太阳渐上矣，白莲女精神略复，白云雁乃背负之，爬山越岭，回到白莲观来。

白莲道人正坐在观前发呆，睹白云雁负白莲女回，大惊，急问：“白莲贤徒受伤乎？”

白云雁代答曰：“然也，白莲师妹昨夜为洪熙官一剑刺中腰部，负伤颇重，现敷药之后，精神略好矣。”

白莲道人趋前视白莲女，见白莲女伏于白云雁之肩上，沉沉睡去。白莲道人即令白云雁负入破观之内，检拾残余被褥，铺于地上，使白莲女偃卧其上，舒其疲劳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