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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金陵打擂台李小环脚踢方世玉（第1页）

-众门徒不听犹可，一听得是少林派中人，个个气愤填膺，摩拳擦掌，誓必找方世玉晦气。

李二环在留芳仙馆之内，早得李小环报吿，谓妹夫雷洪，又为少林派中人方世玉所惨毙。李二环大叫一声，我呸！少林寺至善秃奴，何容纵门徒若是，专与我派作对？殺父之仇，我李二环尚未有机会同你清算，今日又将雷洪击毙，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立即奔赴光华门外雷洪武馆中，睇见雷洪尸首陈于左侧，李小环跪于其前，痛哭失声。

李二环焚香膜拜之后，立即召集众门徒，商议报仇之计。众人以为方世玉者，乳臭未干，徒有其名，召集门徒三四十人，拥到广东会馆内，把方世玉拉出街心，痛殴一顿，方泄心头之愤。一人倡议，众人附和，三四十人一声呼喝，各就军器架上，执起刀枪剑?，一齐来到广东会馆门前。

斯时也，方世玉正与父亲方德及众值理在馆内闲谈，一闻馆外人声鼎沸，喝打喝殺，众人正在惊讶间，方世玉一眼瞥见，三四十个彪形大汉，手执军器，声势汹汹，已经冲进头厅。方世玉心知不妙，立从座间跃起。

雷馆门徒已入到第二进门前。方世玉顺手执起酸枝宫座椅，向为首两人一掷，兵彭一声，打中两人，当堂倒地，其余不敢冲入内座。

方世玉见势急迫，奔入房中取出五节钢鞭，一路打出，使出少林派鞭法“大放梅花”。这一路鞭法，系软鞭打出，上下左右，密不透风，其形状若梅花朵朵，浑身围绕，虽用水迎头泼下，亦不湿身，则其鞭法之密可知也。

方世玉一路冲出。雷洪门徒虽众，但不敌方世玉鞭法利害，有些不识好歹，拚命进前，但见钢鞭起处，血花飞溅。雷馆门徒之技击，只得雷老虎四五成，在夫子庙秦淮河一带，可以称皇称帝，欺压良善，凌辱歌姬妓女，但一遇方世玉真材实料者，虽有三四十人，却不敌方世玉一条钢鞭也。方世玉当下如虎入羊群，横冲直撞，当者披靡。雷馆门徒见势头不对，纷纷夺门而走，奔回光华门雷馆之内。检点众人，头崩额裂者，占六人，背部为方世玉之铜鞭打伤者三人，轻重伤一共九人。

李小环睹状，摇头叹曰：“方世玉小子，竟如此凶狠。殺我丈夫，又击伤我门徒，目中无人。此仇不报，将为江湖人士所耻笑矣。”立即雇仵工数人，具备棺柩衣衾，将雷洪遗体葬于紫金山下，披麻带孝。窀穸既安，用白纸写了一张字条，贴于夫子庙前照壁上。

白纸上书曰：“武当派李巴山第二女儿李小环，特约少林派方世玉比武启事。少林派小子方世玉，屡恃强欺压平民，本派人士仗义锄奸，特约方世玉于三日后在夫子庙前水月台正式比武，一人敌一人，死伤两不追究。各界人等，仰祈垂察。武当派光华门雷馆李小环启。”

白纸既经贴出，广东会馆内众值理皆大惊失色，盖知雷洪及李小环二人，皆为武当派健者，金陵城内，谁人不识？所有地痞无赖，江湖技师，皆要投奔门下，威名远播。今日方世玉闯下大祸，却连累全体广东人，个个手无揸鸡之力，实属凶多吉少。方德为商界中人，尤畏惹是招非，以方世玉惹下此祸，不禁大怒，将方世玉痛责一回，然以事已至此，亦无可奈何，只有派人探听李小环消息，准备应付。

探者回报，谓夫子庙前水月台内，打扫一新。台之左右，挂上一对联，其文曰：“雪夫仇，一拳殺尽广东狗；伸正义，半脚踢死少林牛。”

众值理一听，个个勃然大怒曰：“我呸！难道李巴山不是广东人乎，为何有此对联？此联分明侮辱我广东众人也。”

方世玉怒曰：“此虔婆，竟诋我少林派众人为牛，侮辱已极。我方世玉最多拆骨而已，誓雪此仇。”

三日之期已到。是日清早，惠风和畅，烈日当空。方世玉饱餐早饭，结束妥当，上穿密钮袖衫，胸悬护心镜，腰束绿色绉纱带，头扎粉红色绸带，将长辫盘在头上，下穿黑绸衭，束着衭脚，足登薄底快鞋。此鞋之底为纯钢制，鞋尖锋利如刀，为方世玉所特制者。打扮起来，虽然年纪轻轻，身材不甚高大，却也肌肉扎实，威风凛凛。

广东会馆之广东同乡五六十人，个个尽属彪形大汉，暗怀军器，如遇不测，掩护退却。

准备妥当，方世玉坐着一顶三人大轿，数十人簇拥着向夫子庙行。水月台下早已人头涌涌，肩摩踵接。万数千亲众，争看热闹。盖一个为少林派至善禅师第十一子弟，广东小英雄，一个则为武当派李巴山第二女儿，雷老虎教头之妻，女中蒙杰。今日二人比武，生死决斗，必有热闹场面也。

且说方世玉至夫子庙前，放下肩舆，走至台下，望见台上，李小环年在廿四五年纪，身穿蓝布密钮衫裤，腰束黑带，盘龙髻高扎头上，裰以白花一朵，虽然带孝淡妆，却也英姿爽飒，真不愧为女中豪杰，坐在台中，左右顾盼。

方世玉再望台边，睇见对联，不由得勃然大怒曰：“妖女口出大言，竟尔殺尽我少林同门乎？我呸！”言未罢，一个燕子跳梁方式，双脚一蹬，就地飞身跳到台上，两脚尖立于台口之边缘，摆了两摆。此一个临风摆柳方式，为少林派中人之标识。

台下观众望见一个少年英雄跳上，知道此正是少林英雄方世玉，果然人材出众，身手非凡，不禁齐声喝彩，掌声雷动。

李小环一见，喝曰：“来者姓甚名谁，立即报上名来，好教送你到阎罗殿上。”

方世玉喝曰：“少林派方世玉是也！你个妖女，一定系李小环。”

李小环亦喝曰：“既知本姑娘大名，为何老虎头扪虱，殺毙我夫雷洪师傅。”

方世玉曰：“闲话休提。雷老虎此人，在秦淮河畔欺凌妓女，强压平民，本少爷路见不平，是以拔刀除害。雷老虎实属死有余辜。今日你这妖女，不自服罪，反而怨怪本少爷。我今警吿你，如果知机者，快些除下台侧对联，奔回家中，再做一个贤妻良母。否则本少爷肝火一动，教你命丧黄泉，悔之晚矣。”

此一顿话，骂得李小环哑口无言，老羞成怒，大叫一声我呸，一个箭步，标埋方世玉之侧，右拳向方世玉之胸部打来。

这一个单龙出海之势，疾而有力。方世玉不敢怠慢，略将马步一转，李小环之拳斜斜擦过。方世玉左手执住李小环之拳，右手一拧打落其臂，想将其臂骨打折。但李小环之技击，亦相当造就，当其右拳被执之际，立即将马坐下，一沉睁，挣脱方世玉之手，左手一个冲拳，向方世玉下颚冲上。方世玉左手一拨，将其攻势消去，跟住一个少林派拳术中之金鸡独立方式，一脚打向李小环下阴部。李小环一退马，避过其势。两人就此大战起来。

论两人之技击，本来不相上下。但方世玉年少气盛，求胜心切，一见李小环，恨不得一口吞入腹内，以故比武之初，用尽平生气力，以对付李小环。李小环则不然，究竟女儿家性情较静，心思精密，起初沉着应战，养精蓄锐，当方世玉进攻，李小环左右闪避。两人自午刻战至申刻，战了两个时辰，方世玉已略露倦态，李小环斯时方用足精神，大举反攻。

看看太阳西斜，照耀于水月台上，作黄金色。方世玉见苦战不下，突然变换攻势，使出少林派绝技琐子腿，左便阴脚向李小环虚扬一脚。李小环只顾避其左脚，方世玉之右便阳脚当心打上。李小环用手一招，不料方世玉之鞋尖固为纯钢所制，向李小环手腕一铲，当堂铲去臂肉一幅，血涔涔下。

方世玉在洋洋得意，猛不提防李小环就在此一刹那之间，就地凌空跃起，使出武当派鸳鸯连环腿，一脚向方世玉兜心打上。其快如电，方世玉猝不及防，胸部被打中一脚，兵彭一声，护心镜当堂打碎，一个冇头跟斗，从水月台上飞起，跌落台下人丛之中，压伤三五个观众，昏迷不醒，鲜血迸流。

五六十个广东同乡一见，各个拔出武器，一拥上前，将方世玉抢救回去，抬入轿中，飞奔而回广东馆之内，舁入房中，偃卧床上。方德大惊，立刻用止血还魂药，将方世玉救醒。

方世玉面如白纸，呻吟不已。方德观其伤口，其伤在胸，护心镜碎片，藏入胸部，并有小孔五个，似为铁器所伤，一面延请金陵名医诊治，一面使出快马回广东，向其母苗翠花及西禅寺报吿。

且说快马星夜兼程，回到广东，分送两函，一送肇庆城方家，一送西禅寺三德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