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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尔·佩松睁开眼睛,并看见燃烧的天空。
硫磺的臭味冲入他的鼻腔,他感到自己在摇晃,又或者是地面正在摇晃,还有人正在他周围呐喊。
又过一会,他眼前的世界方才终于不再模糊。一些应该被记起的事,以及他自己的名字就此从脑海深处浮现。
他睁大眼睛,立刻抬起右手抓向了胸前。入手那沉甸甸的重量让他长出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声尖叫却让他寒毛倒竖。
他想起自己在哪了。
欧尔·佩松翻身滚起,他的。他浑身上下都在痛,尤其是胸前。尽管大脑一片混乱,但欧尔还是做出了一个可靠的推测。
那阵爆炸和之后的坠落让他大概复生了一次,或者两次,而这疼痛自然是那块宝石在重力下的作用。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带着血的焦黑军服,忽然意识到了这个推测的盲区——爆炸本该让他的衣服全都烧干才对,他可以复生,但他的衣服显然是不能的
那么,这算什么情况?
他的思索没能持续太久,胸口处传来的一阵炙热滚烫让欧尔·佩松立即回过了神,他扫视周围一圈,本能又开始强硬地催促他做出行动。于是,他的身体便抢在理智回归以前动了起来。
欧尔开始发足狂奔。独属于战争的臭味从扑面而来的热风中残酷地涌进鼻腔,开始愈发危险地提醒他,他此刻身处何方,又到底是在做什么。
而他现在已经没有空去理会这些事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把武器,从掩盖着厚厚灰烬的战壕中,他从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士兵手里拿到了一把状况还不错的战斗霰弹枪。
是个重家伙,但也是个好家伙。他蹲在战壕里,拔下它的弹鼓看了一眼,霰弹在其内压得满满当当。
这件事让欧尔又抬头看了眼那位慷慨地赠与他装备的死者,后者炸开的胸腔和那呆滞的表情昭示了他的死法——被流弹在不经意间打死。
战场上最常见,也最廉价的死法。在机枪和火力优势学说被发明以后,这样的死法便成了步兵们的家常便饭。
欧尔诚心诚意地为他默哀了片刻,然后便端着枪在战壕内行进。
此时此刻,他能听见的声音其实并不多,可每一个都十分剧烈。它们混杂起来,变成了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烈嘈杂。
野蛮的呼喊、疯癫的狂笑、炮弹坠落、枪火呼啸。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欧尔·佩松的耳边回荡,它们让他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两侧太阳穴随着心脏的跳动一齐鼓动不休。
如此熟悉,如此可怕——他费尽毕生心思想要逃离的一切,如今却因他自己的选择而重新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战争啊。欧尔·佩松苦涩地叹息。
他侧头,看向战壕另一端蔓延而来的迷雾,然后端枪、瞄准、扣动扳机,没有半点犹豫,所有的一切都如东方的丝绸般顺滑到令人难以置信。
两个披着人皮的邪教徒被他打烂了胸腔和脑袋,第三人则挥舞着手中长长的兽骨刀刃冲了过来。他的脸上满是狂热,那张已经瘦到脱相的脸上看不见半点应该属于人类的理性。
欧尔瞥了一眼,平静地等他靠近,并赶在他挥刀以前再次扣动扳机。
“轰!”
响亮到和炮声没什么区别的枪声再次爆发,战斗霰弹枪毁灭性的火力将这个试图靠近他的敌人的整个上半身全都打成了一团血雾。
欧尔放下枪,走过去用脚踩住了那把兽骨长刀。他看了它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它捡起来用。有把刀是很重要的,有些场合,枪总会派不上用场,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然而,就在刀刃入手的那一刻,他胸前的那块宝石却再次炽热了起来,有火焰般的光华从胸口冒出,一闪即逝,将整把刀瞬间烧成了灰烬。
“。”
欧尔无言地握了握手,染血的战斗手套内一片惨白的灰烬。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前进。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跟随自己一同坠落的部队在何处,他只是一心前进。
他可以对上帝——或者是那个上帝——发誓,他没想干老本行,也没想着要真的去当好这个连长。但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一支快四百人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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