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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昕闻言,唇角浅浅的笑意晕开,扶着绿漪的手走进御书房。
冰冷的金砖光可鉴人,日光落在上面,似还有碧波粼粼,两边是高高的金丝楠木书架,放置着历朝历代珍藏的典籍,晾坊、藻井、御座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龙,气势磅礴,帝王神圣不可侵犯。
段修漠就端坐在那张至尊宝座上,身着明黄龙袍,背后牌匾的五条金龙仿佛对他俯首称臣,威严凛冽,尊贵天成,凌驾于众生之上。
姜昕看着这样高高在上的君王,是有瞬间的心悸和怯步的。
这个强大的上位者,她真的能掌控得了?
而不是玩火自焚?
段修漠从奏折中抬起头,触及门口缓缓走来的那抹娇小身影,冰冷厚重的眉眼瞬间似被日光融化的坚冰,泛着柔和的浅笑。
“怎么来这里了?”
姜昕看着那高不可攀的帝王一步步从高位上走了下来,心跳忍不住加速。
绿漪退后两步,俯身跪拜。
姜昕却不用,就算是初见那夜,他多疑又冰冷,也没有让她跪过他。
好似从最初,她在他这里就有了特权。
段修漠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手这么凉?”
帝王有些不悦地斥问绿漪,“你们怎么伺候娘娘的?”
绿漪惊慌请罪,“奴婢该死!”
姜昕拉了拉他的手,“不关她们的事,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不想裹成个球了。”
段修漠探臂环住她的腰肢,带着她往龙椅走,“你啊,身子本就比常人虚弱些,别为了贪凉快就穿少,受了风寒,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朕再心疼也没法为你分担。”
姜昕眉眼弯了弯,“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的?”
“手这么凉还说没那么严重?”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怎么了?”
段修漠扶着她坐在龙椅上,自己才坐到她旁边。
姜昕见他毫无顾忌的就让自己坐他的龙椅,睫羽轻颤,“我刚刚是被你吓到了。”
段修漠:“……”
天地良心,他现在是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疼着护着,怎么可能会去吓她?
少女抬起清澈如水的眸子,“坐在龙椅上的你,好冰冷,好吓人,我总觉得你随时都能下旨把我砍了。”
段修漠:“……”
他实在无奈,“乱说什么呢?”
他怎么可能伤害她。
姜昕抿唇,“我想起我父皇,他总是坐在高高的皇位上,随意决断他人生死,比如我,让我和亲就和亲,也不管我的意愿和去到异国他乡,是否还能有命在?”
“他们都说这是我的责任,公主受万民供养,就该为国家大义牺牲,可是我自小也没过得多快活,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求着一点生存空间。”
“而且打了败仗,是他们因为贪婪和权力斗争失败了,却要百姓和女子去给他们承担后果,不是挺可笑的吗?”
段修漠怔住了,先前只觉得她天性单纯,不知险恶,却未曾想到她这么通透,藏着那么多委屈。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毕竟算起来,她会离开故土,被迫和亲,他也有责任在。
更别说他身为君王,本身就是这个世道规则的最大受益者。
说什么都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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