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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伐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要求,有些错愕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将捉蚱蜢的地点选在了学校树林后面的一块草坪。学校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这块小草坪过于偏僻,鲜少被这些小孩子开发,但他知道,在这里可以看见完整的夕阳。谢天伐牵着清和手一路走过来,将自己的书包垫在草上,“坐吧。”
“天伐天伐,你看那个太阳!像不像一个超大的蛋黄?”
清和坐在他的小书包上望着天空,“可是我不喜欢吃蛋黄,你喜欢吗?我下次吃不完可以偷偷给你吗?”
天伐席地坐在他的旁边,手从地上拽了根草梗,“喜欢。”
“那我下次给你。”
清和没来由地高兴起来,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暮色从天际坠入湖中,染红一池碧水,“你看,蛋黄掉到水里了,更难吃了。”
“没关系,我吃。”
清和正笑着,一只草扎的蚂蚱出现在他的眼前。谢天伐晃了晃手上长长的草梗,草蚂蚱也跟着晃了晃,好像下一刻就会蹦跶着逃走一样。
“这是什么?!”
清和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住草蚂蚱,眼睛都要放光,“这是给我的吗?”
“嗯。”
谢天伐松了手,“这一只再也不会跑了。”
“我喜欢这个草蚂蚱!”
清和的声音都透着笑意,每一个字,句子最后上扬的尾音,明显到再也不能跟明显的开心。
原来清和以前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卫桓心里渗出一丝酸楚。或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结局,这中间过程怎样上演,命运怎样去起承转合,似乎都没有了意义。这层不可逆转的悲凉尘埃,无论如何也无法拂去。
“一点礼貌都没有。”
坐在饭桌上的清和父亲尤肃又一次教训了他,“爸爸跟你说了很多次,你不能因为他每天陪着你就忘记礼仪,照年纪来算,你应该叫他天伐哥哥。你现在每天这么开心,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好好地上学,这些都要谢谢天伐哥哥。”
清和不高兴地把碗一推,“为什么要谢谢他?我不要,我也不想叫他哥哥,他又不是我的亲哥哥。”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平时我……”
看他要生气,母亲忍不住开口打了圆场,“好了,小和不愿意就算了。天伐不会介意的。”
可清和父亲仍旧很坚持,“不能让他养成这种习惯,别人也是孩子,凭什么要天天守着你的小孩?本来这件事我就觉得有待商榷,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小和把这个当成理所应当,那就是我们的家教出了问题。”
“你也知道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因为你,清和需要每天提心吊胆吗?再说了,天伐这孩子如果不是被我们接过来,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他很有可能就要提前上战场,到时候……”
“你这样想就是错的,我和你没法沟通……”
整个过程中,清和的视线一直垂着。卫桓他们看不见父亲也看不见母亲,只能听着他们之间的争论。
漂亮桌布下藏着他的手,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草扎的蚂蚱。
时间继续向前,在清和的视线里,谢天伐的身影越发挺拔,可卫桓也发现,他的身上开始携带武器,制服外套的衣角偶尔被风掀起,腰间绑住的枪夹就会露出些许。
奇怪的是,越是长大,他们之间的话似乎越少了。
小时候的清和偶尔还会叫上一句哥哥,尽管大多数时候也只不过是直呼姓名,可长大后的他几乎不再主动叫他,甚至有时候会刻意拉开距离。
“你今天不要跟着我了。”
清和背对着谢天伐走在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他的影子就在自己脚下,“我答应了别人出去玩。”
谢天伐的声音在身后应声响起,“和谁一起,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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